翌日清晨,蜂蜜般的日光射入莲生的帐内,落在枕上。
莲生甫睁开眼,就看到赵喜候在床前:“小主子,今日狩猎,皇上指名要您随侍。”
“听说,”就在赵喜帮凌帝披上一件火红披风的工夫里,凌帝突然不动声色地说,“莲儿昨天射中了几只‘有趣’的猎物?”
“不过是几只狼豺罢了。”一直恭谨地侍立一旁的莲生,此时上前帮着凌帝理着披风后摆,一边沉稳地回答,“算不上有趣。”
“既然动了弓箭,何必又放其归山?”
“儿臣见其不过是走地跑腿之流,纵然猎得也没有什么趣味。”
凌帝勾唇笑了笑:“那,我们今天去就去猎些有趣味的。”
一同随侍的,还有顾煊。
尽管昨天发生了那件事,顾煊似乎仍旧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和莲生有说有笑。莲生强忍满腹狐疑:看来自己倒是小瞧了顾煊,赤城里深不可测的人多了去了。不过很快,仍旧小孩子心性的莲生很快就被热闹的狩猎情景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的凌帝仍旧乘骑在那匹赤鬃马“烈焰”上,侍卫长任秀正向他禀报着什么。只见凌帝眉一挑,神情间是难掩的兴奋。
莲生正揣度着什么事情能让父皇如此喜形于色,顾煊靠上来:“莲生妹妹,你可知道我们此行狩猎的目标?”
莲生见顾煊有意卖关子,便顺着他话往下说:“哦,不知是何物事?”
顾煊得意地笑了笑:“昨日有人报说围场里有大虫出没,这可是好久不曾遇到的大猎物了。”
“大虫?”莲生也兴奋起来,她尚未见过这种故事里传说得神乎其神、极其凶悍生猛的动物呢。
“妹妹竟不怕?这大虫……可不是一般的野兽啊。”
看着顾煊探究的眼神,莲生笑了:“不过是大虫而已,有何可怕,在我看来,世界上最可怕的,倒不是野兽呢。”
顾煊吃了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种阴狠的表情。然而这只是片刻之间的事,眨眼间他又神情自若。
正待再说什么,只听见凌帝发话了:“今天,不论何人,能猎得此大虫,重赏!”众人欢呼起来,都跃跃欲试地三两散开到密林之间去了。
莲生因为要侍驾,所以仍旧跟随在凌帝身侧。除了她以外,还有顾煊、任秀和另外一名侍卫。
一行五人漫无目的地在林间穿行。
莲生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四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异动。突然,一阵细碎的草叶响——
所有人均高度戒备地朝同一个方向望去,然而,并不是他们所期待中的物事,不过是一只棕色皮毛的年轻角鹿,正站在树下踟蹰,似乎刚成年的样子,一对黑色的灵动大眼颦颦顾盼。
“任秀。”凌帝低声吩咐,任秀迅速捧上一支箭。
凌帝搭弓放箭一气呵成,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箭呼啸着直奔角鹿而去,一声痛嘶,箭羽没入了角鹿后股,顿时血流如注。
然而那头角鹿中箭后,仍旧得以挣扎着奋起逃离,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林中。
莲生大惊,凌帝竟然失手,并没有一箭毙命。
这倒是出乎莲生意料之外的。下意识地,莲生策动身下坐骑,朝受伤角鹿消失的方向追去,不顾任秀在身后的呼唤,迅速隐没在深林的掩映之中。
不过,很快,莲生就明白凌帝“失手”的原因了。
循着血迹,莲生很快就在一棵老树下发现了那角鹿。此时,它正倚靠着那老树盘虬卧龙的树根,伸颈舔着后股的伤口,精疲力竭的样子。
然而,被这股子甜腻咸腥的血气所引诱而来的,显然还有其他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