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请他下楼来一下,说我找他。”
佣妇把他们二人让到客厅:“二位请坐,我这就去请他下来。”说完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甘先生”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
“啊,是密斯脱赵哇!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急事吧。这位是……?”“甘先生”向赵子青打着招呼。
赵子青:“真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也是有急事。啊,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廖保贞先生,张自忠将军的副官。这位便是甘先生。”
“甘先生”同廖保贞握手:“啊,您好!密斯脱廖是是张自忠将军的副官么!张将军可是一位中国了不起的军人啊。”这位“甘先生”一口满流利的中国话。
赵子青接着话头道:“我们两个也相交非同泛泛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同廖兄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张自忠将军一个忙。”
“帮张自忠将军一个忙!?那好哇,能够为张自忠将军效劳,我甘某人深感荣幸。这是怎么一回事?张自忠会要我帮忙么?这可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和你开玩笑的吗?你先回答我,这个忙愿不愿帮?”
“甘先生”望望二人一副严肃的样子,知道不是玩笑话,当下慨然道:“刚才我不是已表了态了吗,能够为张自忠这样的杰出中国将军效劳,我深感荣幸。说吧,张自忠要我帮他什么忙?”
“好!事情是这样的。……”赵子青便把情况向“甘先生”一一说了,最后道:“张将军现在想从北平脱身到天津来,想请你设法把张将军从北平接到天津来。这个,只有你有办法,你看能否办到?有无困难?”
“甘先生”道:“张将军这种气节令人敬佩。这个忙我既然已答应了,就一定帮助张将军逃出北平,把他平安的送到天津来。”
廖保贞站起来,向“甘先生”深深一揖:“那我就代张将军向您表示深切的谢意了。”
“不用客气,张将军的为人,在他作天津市长期间,我已看到了他的作为,令我很是敬佩,能为他效劳,我确是从内心上愿意这么作。况日本人在平津河北也太狂妄了,不单你们中国人看不惯,许许多多侨居这里的外国人都看不惯,我‘老甘’便是其中的一个。我在中国多年,也算半个中国人了。中国受日本如此欺凌,我心中也是不服得很。”他顿了一下道:“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把张自忠将军从北平接出来的细节吧。”
另一名副官周宝衡,潜出北平后一直向南追寻,终于在黄河南岸东河一带找到了队伍。
李文田、黄维纲、刘振三、李致远、董升堂等几位将领见着周宝衡,不禁大喜,忙问:“张师长怎么了?”
周宝衡便把张自忠的近况及现时处境对众人说了。
众人得到张自忠的消息,大为惊喜,都对周宝衡道:“你告诉师长,全师弟兄都等着他归队,好率领我们打日本鬼子哩。”
刘振三道:“师长什么时候回来,我亲自带400便衣队到北平城郊外接他。”
周宝衡也高兴得很,对众人道:“找着你们就好,我立即回北平,把部队的情况和大家的话,向师长汇报。”
周宝衡风尘仆仆地返回北平报告情况后,张自忠即给几位部将与了一封信,命周宝衡即刻返送。信中用暗语与道:“我自接了聘书,怎么能不去上课呢?期满,我就要辞职回家,你就不必前来了。”
9月7日凌晨4时许,北平喜鹊胡同福开森的宅邸的大门开了一道缝,从门里伸出一个头来,向胡同两端打量了一下,看看没有人,便缩了回去。接着门开了一个更大的缝,一个瘦长个儿的人从门缝挤了出来。他头戴一顶鸭舌帽,帽舌压得很低,挡住了大半个面孔,身穿一件工人装,下面也是常见的工人穿的背带裤。
他从门里“挤”出来,沿着胡同向大烟筒胡同至朝阳门的马路走去,人在胡同口马路边上停下来,不时向街的两头瞧瞧。这时天刚刚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他等了一会儿,一辆车头插有意大利国旗的福特小卧车在他身边停下了。车门打开了,一个人从车上伸出头来,对人挥了一下手:“张先生么,快上车!”
这个工人打扮的人迅速拉开车门,一下钻进车里,坐在了司机旁边的坐位上。那车立即开动了,直向朝阳门急驰而去。
这开车的是一个碧睛黑发隆鼻一副络腮胡子的外国人,他便是天津公茂洋行的经理“甘先生”。那穿着工人装像个司机助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张自忠。
原来赵子青、廖保贞和甘先生商议结果,由甘先生去美国驻天津领事馆批准他去北平办事的通行证,便亲自驾车到北平来接张自忠脱离险境。
这位“甘先生”果然神通广大,他不仅自己是个美国人,办有天津美国领事馆签发的去北平公干的证明,车上插着意大利的国旗(意大利是日本的盟国),怀中还有意国公司的证件。
日军在平津所有交通路线上都设有关卡,盘查极为严格。
张自忠上车以后,“甘先生”道:“张将军,这一路你不用说话,只装作是我的司机,一切由我来应付就是。”
张自忠道:“这次承蒙‘甘先生’鼎力相助,当令自忠终生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