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司徒静从狱中回到家里,自然少不了被责骂一通。司徒夫人责骂完了,这才问起来她是怎么回来的?司徒静说,他们是用一把破剑冒充尚方宝剑骗了狱官,这才出来的。夫人听罢又生起气来,只说刑部的大牢可不是豆腐做的,有那么好骗,责怪她一派胡言。司徒静反复解释,说自己并未撒谎,夫人更觉事情蹊跷了。她想起来去求刑部侍郎时,刘侍郎曾说,此事早有人关照了,要他母子俩先回去。眼下母子二人一分析,渐渐得出了结论,一定是一个大人物在过问此事,那把剑也不可能是假的尚方宝剑。可是这个大人物是谁,他为什么要救几个混混?司徒夫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只有司徒静似乎有一点底,她心里在想,一定是尹二哥,他跟皇家是亲戚。好呀,皇上的亲戚都有钱,以后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第二天一早,司徒青云起床,问夫人昨晚睡得很迟,是不是有什么事?夫人不敢实说为司徒静的事,只说在和剑南说话。夫人又道:“孩子大了,当爹的不管,当娘的总要关心关心。”一旁的剑南听娘这么说,脸红了红,鼓起勇气道:“爹,有件事,我一直难以启齿。”
司徒青云让他说。剑南便说出了心里的话,只说多年来,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女孩子。
“是文蔷?”司徒青云道。剑南点点头。司徒青云满脸喜色,只说这文蔷啊,从小就又听话又懂事,他也很喜欢她。又听说文蔷和剑南早已两情相悦,便爽快道:“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今天就去向文章提亲。”
剑南听了爹的话,高兴得不知所措,差人去约了文蔷,一定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她。文蔷来到茶馆,二人见了面,好一番憧憬,仿佛已触摸到了这即将来临的幸福。在他们看来,丞相家和大将军家,身份高贵,一文一武,简直是绝配。
然而他们哪里料到,文蔷的父亲文章,他可不这么看。
那天大将军司徒青云来到文家,虽然觉出文章在礼貌之余有些冷淡,倒也并不在意。大将军武将出生,生性耿直,直言不讳提起了结亲的事。哪知文章也直言不讳,道:“我觉得文蔷和司徒剑南并不合适。”
司徒青云一惊,想了想,又提醒道:“令爱虽说是百里挑一,可我家剑南也是文武全才,品貌优秀。”
“司徒剑南确实不错,我倒也不是讨厌他,可我文家无意和大将军家联姻。”
“这是为什么?”司徒青云满腹不解。
“道不同不相为谋。”文章道,语气十分傲慢。
这是武将出生的司徒青云万万没有想到的。在他向来的认识中,他和文章之间虽说政见有所不同,却都是出于忠君爱国之心,并没有什么个人恩怨。
“没有个人恩怨那你就不该在背后捅刀子玩诡计,我姐姐绝不会嫁到你们家。”此时文章的独子文韬冲进来,又吼又叫。这文韬从小被文章宠着,被两个姐姐护着,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格,又缺乏踏实功夫。曾与剑南比武成为剑南的手下败将,从此记恨在心。按说在司徒大将军面前,他是当然的晚辈,说话和做事都该收敛着,可此时,愤怒和不可一世的骄傲已让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文章见文韬出言过分,吼起来,要他出去。
司徒青云也愣住了,“文丞相,我不明白。”
“呸,玩了阴的还不承认,算什么东西。”文韬张牙舞爪,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你,你竟敢对我如此放肆。”司徒青云全然没料会文韬会这样不分长幼,出言不逊,声音也抖起来。
“那又怎么样?”文韬继续挑衅。
“滚,滚出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这世上黑的白的用你来说。”这时文章抬高了声音,借骂文韬,却也含沙射影指向司徒青云。
文韬骂骂咧咧走了,司徒青云气愤至极,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要文丞相解释何为黑了白了,这才明白原来文章说的是难民的事。那是皇上问起来,他才顺口说的,而且,那完全是出于公心啊。
听司徒青云提到公心,文章不阴不阳道:“我的二女儿不可以嫁入司徒府,这可以算是私事吧!”
盛怒之下,司徒青云告辞出来,一路上怒不可遏。回到家中,把情形说与家人,司徒静听得暴跳如雷,挽袖子要找文家拼命,被司徒青云吼住。只是司徒静哪肯罢休,依然嚷嚷,说要找回面子,只有把文家的女儿弄来咱家。她在心里盘算,虽没有想好,却已大体有谱。她知道,按现在的情形,走正道是绝对不成的,必须想出一个办法,一来可救哥哥,二来呢,也好叫那老东西和小东西丢尽面子。
爹娘听了司徒静的话,全当是小孩子说大话,并不十分当真。只有心如死灰的剑南听了,突然眼前一亮,可是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又不禁神色黯然。刚才他和文蔷从茶馆出来,路上碰见了文韬,从文韬粗暴的嘴里,他知道了提亲的结果。回来再见到爹爹,他的心都碎了。听妹妹说要另想办法,他也真希望回天有术,可他心里清楚,文家态度如此强硬,哪里还有办法可想。司徒静知道哥哥心灰意冷,拉他到一边,道:“哥,你要对我有信心。姻缘这事不是不可以想办法的。就说那梁君卓,我不想嫁他不是想个小办法就把他吓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