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很多报纸的社论都在怀疑,库克医生到底有没有到达北极点。
丹麦报纸转载了这些社论。
纽约的报纸如《先驱报》一样,有节制地表示了祝贺。
英国的报纸说,看到库克医生的证据之前不会加以判断,要等到相关问题得到回答。
世界各地的探险家很快站出来为库克医生说话,有刚从南极洲最南端回来的欧内斯特·谢克尔顿,还有阿道夫斯·华盛顿·格里利,他曾领导过那次不太光彩的“格里利探险”。
“一位绅士探险家的话本身就是足够的‘证据’。
”阿蒙森说。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库克医生这次的话。
”厄内斯特·斯维尔德鲁普向公众表示,他不会对库克医生和我曾到达过北极点有半点怀疑。
可是,在所谓的“提沃利事件”之后,就只有阿蒙森一人会公开表示支持库克医生和我了。
在提沃利赌场的舞厅里为库克医生和我举办了一次招待会,金色的墙上挂着玫瑰花编成的花环,向我们表示敬意。
庆祝过程中,一个男人轻手轻脚地从大厅后面走到主桌,像传达法律文书般地递给库克医生一张纸。
库克医生看了一眼,递给了我。
纸上写道:“皮尔里称星条旗插到了北极,北极是他的了。
”有人把纸从我手中抢去了。
库克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与四周的一切很不协调,与脖子上戴的花环不协调,与白色桌布上摆的雪利酒与香槟酒的酒杯不协调,与举杯庆贺的快乐的丹麦人也不协调。
他像一块融冰制作的雕像,而另一个到达北极的故事摆在面前了。
拿那张纸的人说,皮尔里已经宣布到达北极,他说可以证明自己,而库克医生则不能。
皮尔里和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人暗示,在宣布到达北极这件事上,库克医生不仅是犯了个错,世界很快就会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库克医生两旁的丹麦人一下子心情忧郁地舒口气,似乎长久以来预测要爆发的战争最终终于打响了。
库克医生恢复了常态。
他笑着,举起一杯香槟,让我很吃惊地说道,发现北极是如此一种荣耀,他并不介意与皮尔里分享。
提沃利赌场的事发生后,每天都有新消息。
有人告诉我们,纽约报纸上头版上已经开始挤满了这方面的争论。
我们得知,在我们从北极返回的途中,1908年夏天,皮尔里乘坐罗斯福号离开华盛顿驶往谢立丹角。
据8月中旬的报纸报道,他抵达后不久便遇到憔悴不堪、身患坏血病的鲁道夫·弗兰克。
报纸上说,库克医生曾跟心怀不满与怨恨的弗兰克说过,如果他还要往北走,他要么会死,要么会“毁掉”这次探险。
库克医生跟我保证,他绝没说过那样的话。
报上说,皮尔里碰到他时,弗兰克说他非常高兴能被库克医生送回去,因为他担心北极的冬天很难度过。
弗兰克说,他最后一次看到库克医生时,他身体还不错,正要和斯特德先生、爱斯基摩人还有一组狗向北进发。
库克医生的用意是在靠近北极的时候,让其他人都在身后,自己第一个走上前去。
可库克医生并未按计划于1908年夏返回伊塔。
到那年秋天,库克和皮尔里两支探险队都不知下落了。
根据《先驱报》报道,次年8月,皮尔里从北极返回途中于伊塔碰到了哈里·惠特尼。
他看到惠特尼手里有些日记,是库克医生让他带回纽约交给库克夫人的。
皮尔里说,如果惠特尼想把任何库克医生的东西带上船,他就会把他扔在北冰洋的岸边。
据报道,在皮尔里授命下,惠特尼和皮尔里的大副罗伯特·巴勒特把库克医生的笔记埋在了伊塔,没人知道具体埋在什么地方,甚至连惠特尼和巴勒特都不知道。
“或许我不够明智,不该将如此重要的材料交给跟皮尔里有关系的人。
”库克医生对丹麦媒体说道,“我真该自己照看。
我步行走过格陵兰,不敢把笔记带在身上,是因为怕它们会烂掉。
”我证实了库克医生的话,告诉他们那些笔记本已经是什么样子了,惠特尼是当时唯一的希望。
“没有那些笔记,我只能靠另一次探险,一次完全按照原路进行的探险才能绝对证明我曾到达北极。
”库克医生告诉记者。
“几个世纪来,极地探险家都是靠言辞证明自己,为什么我不可以呢?皮尔里的证据不比我多,可他的话却有人相信。
即便美国人民不相信,至少媒体相信。
”皮尔里的支持者用自己的话进行回应。
他们说库克医生到达北极的证据太过简单与模糊,即使是孩子也能编出来,没法确认。
他们说,库克医生对自己如何到达北极的说法每次讲的都不同。
如果他曾用过指南针和六分仪,两者也不吻合。
他描述的赴北极途中经过的地方与其他探险家的描述均不相符,别人要更加详尽,更加能科学地加以解释。
在他对自己到达北极点的描述中,唯一前后相符的证据是他的指南针曾指向正南90度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