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探险家》第18章(3)

她还得把自己的焦躁隐藏起来,不让她女儿看到,否则她会觉察出她们已深陷困境。

她们是怎样度过的冬天啊,整整四个月,晚上关在船上,关在满是烟熏味,点着灯笼的房子里。

狂风大作的夜晚,桅杆吱嘎作响,她们没法听到彼此的说话声。

她就在那儿,这个小姑娘,从穿着看也不算很糟糕,只是肯定要比她在家瘦,可也没有皮尔里夫人那么瘦。

皮尔里夫人肯定有时没东西吃,或是得比平常少吃些,这样玛丽才不会挨饿。

跟我比起来,玛丽已算是久经风雨的探险队员了。

有时,马修·亨森照看玛丽,皮尔里夫人会与库克医生和我一道去山上的村落走走。

她双手放在斗篷下,微微歪着头。

库克指指点点的时候,她会点点头。

他像一位地方总督,而她像一位君主,到自己王国里最边远地区短暂视察。

她会观察与检审她最原始的臣民,而库克医生会说起如何发展与改善。

库克医生对皮尔里夫人说,我是斯特德医生的儿子。

她也曾跟斯特德医生一道在北格陵兰探过险,时间长短跟库克医生差不多,也是在同样紧隔的船舱里,同样也只隔着一条象征性的临时帘子。

她只出于礼貌地冲我点点头,如同是头一次听到弗朗西斯·斯特德这个名字。

我觉得她是被丈夫的探险折磨得筋疲力尽了,困在伊塔 13个月更让她疲惫不堪。

除了回家,她对其他事情甚至连装都装不出有兴趣来。

刚到这儿,觉得事事还新鲜有趣,到此时她觉得没法忍受。

她不会让任何事情把她的思绪从一件事上转移开——那就是很快,她和她女儿,最好还有她丈夫能够离开,而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再也不要看到这片她眼中的“倒霉”地方了。

我有时会陪库克医生到爱斯基摩人的住处转转。

二三十顶帐篷扎在一起——我觉得挺随意,其中的排列方式我可能并不知道。

整个村落都忙于劳作。

现在,如同一场持续多年的暴风雪突然暂停,天空放晴,爱斯基摩人得抢时间,暴风雪会在他们熟睡的午夜卷土重袭。

男人在擦洗兽皮,有些拿的皮毛换来的匕首,有些拿的侧面锋利的石头。

他们也用那些石头费力地给锯子等工具磨制手柄。

女人用海象牙做的大针把兽皮缝到一起,皮线绳几乎跟我的靴子带一样粗。

跟对待布鲁克林和曼哈顿的居民一样,库克医生给爱斯基摩人问诊时既保持距离又不失关切。

他缓缓走着,似乎突然或唐突的举止会把他们吓跑,会失去他们的信任。

他轻声地跟他们交谈,询问症状,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保持微笑,让他们相信这样的回答对他们的康复来说是个好兆头。

他们羞涩地咧嘴笑着,仿佛得病是由于自己品行不端,还要对给他带来的麻烦致歉。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两条船上的许多船员都喜欢在岸上过夜。

他们睡在帐篷里,比船上舒适得多。

在船上,他们没有自己的船舱,每晚只能睡在不碍脚的地方。

岸上有地方,安全而寂静,有新鲜的空气、食物和淡水。

要是他们愿意,还有女人陪伴。

库克医生告诉我,在性方面,爱斯基摩人没有嫉妒的观念,甚至怀孕也不会让他们觉得有什么,仅是一个可资庆贺的原因而已。

“我觉得,”库克医生说道,“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真面目,知道我们得怎样把这种事遮掩起来,肯定会觉得非常意外。

他们无法理解这个他们称为“大家伙”的种族。

无论这个种族的人发现什么,他们都觉得无足轻重。

他们碰到第一个探险家以前,也从没听说过这个种族。

对于第一个到这儿的人,他们不会觉得和其他人有何不同,不会另眼高看。

我们在他们的村落,他们会照顾我们,好像他们觉得得为这儿的暴风雪负责,有义务保护我们一样。

他们无法想见,其他种族身上潜藏的恶会比他们的更多。

要是皮尔里在此再度过一个冬季,肯定会有人因为照顾他而死。

虽然他知道,可还这样固执。

无论是谁第一个到达北极点,他所亏欠爱斯基摩人的,比所有他的船长、船员和赞助人加起来都要多。

”库克医生赞美当地人的性格,但晚上不会跟他们住在一起。

虽然他们总留我们,他仍会回到船上,不住到别人家的帐篷里。

晚上在埃里克号上,他会把对他们的观察记录下来,会把新学的词汇编到他的爱斯基摩语字典里。

有一天,我正穿过村庄,被群爱斯基摩妇女和孩子围住了。

女人们笑痛了肚子。

有两个站在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向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身边架去。

我抗拒着,鞋跟都在地上犁出了渠。

她也在笑,既不尴尬也不犹豫。

等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我得怎么办?我不知所措,挣扎得更厉害。

“她们在和你闹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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