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探险家》第17章(6)

戴德里克医生住在海岸上面几英里外一个更小的村庄里,两人远远地僵持着,都发誓说决不会先回家。

皮尔里认为要是他走了,戴德里克便会自己向北极进发;戴德里克觉得,只要他在格陵兰,便是对皮尔里的折磨(折磨皮尔里已成为他这次探险之旅剩下的唯一目的了)。

长期毫无意义的荒野生涯,与世隔绝而无精神寄托,两人所剩的信念就只有看谁能耗过谁了。

妻女都已到来,他也不愿从可能击败戴德里克医生而荣膺安慰奖的竞赛中退出。

虽然他也不断告诉自己,雪再次落下时,他要重新踏上极地之旅。

他妻子告诉了他母亲的死讯。

只过了短短几分钟,他却又开始琢磨起戴德里克。

她把他母亲的死说了好多遍,每次他都会哭上一会儿,然后便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好像他不仅忘了她跟他说过什么,就连她站在这儿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马修·亨森陪伴库克医生上了岸。

他走到那顶帐篷前,钻了进去。

几个钟头后,库克医生回来便去了皮尔里夫人的船舱。

他告诉她,无论如何她得劝他马上回家,他不可能活得过北极的下个寒冬。

皮尔里夫人答道,都试过成千上万次了,以他目前的状态,她看不出自己能办得到。

另外,既然库克医生是受皮尔里北极俱乐部之托来接她丈夫回家的,无论如何他也应该去试试。

“时不时皮尔里觉得我就是戴德里克,然后倒霉的亨森得赶紧按住他,要不他便会冲上来打我。

我给他做身体检查,他似乎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问他有什么症状,他也不理我。

” 库克医生告诉我。

“做完后,我告诉他不能再探险了。

如果还要,肯定会失败。

以他的身体条件再去探险,一定会送命。

我本不愿这么直率地告诉他,但这可能是劝他离开最好的办法了。

”库克医生说,皮尔里现在既憔悴又虚弱。

他皮肤没有弹性,耷拉在骨头外面,像袋子一样。

因为多年前的霜冻,他只剩下了八个脚趾头,创口疼痛却无法愈合。

和戴德里克的争执,他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几个星期都没怎么吃饭,几乎一年都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

他只吃罐头,不吃爱斯基摩人给他的鲜肉。

“他苍白的脸色真可怕。

”库克医生说道。

“他眼里无神,好像知道游戏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但他宁愿让人觉得他是死于探险,也不愿让人说他半途而废。

我跟他说,他没法再在冰雪上行走,没有大脚趾,就没法穿雪地鞋。

‘别跟别人说我没有脚趾头,’他央求我,像个要人哄的孩子。

他害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尤其怕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人知道。

他说他要在这儿再呆一年,要最后争取一下他所谓的‘世上迄今最大的礼物’。

我想劝他,以他的条件,绝不可能在这儿再捱过一冬,他又把我当成了戴德里克。”“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问道。

“我们得等。”库克医生说,“或许他会改主意。”这样,我们开始了在伊塔并不平静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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