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河镇谁不认识他呀,可是他并不认识我,怎么会突然来提亲,我也想不明白。”
“你家里愿意你嫁他?”
“是啊,他们高兴着呢,认为是天上掉的大好事。”
“谁说不是呢,谁不想和他攀点亲……我真蠢,还问这种问题……”
“你别只顾唠叨这些事,想想怎么办呢?”蒲青莲发急道。
“你家里都答应了,我能怎么办?”
“你也找人来提亲吧!”
“别说现在提亲晚了,就算以前咱们定了亲,现在有杨延光想娶你,只怕你们家也要和我退亲。”
“要不,子谦哥,你带我走吧!”
夏子谦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私奔?我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何况就算你舍得下父母兄弟,我上有年老的娘和奶奶,下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全靠我养活,要是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甘心看着我另嫁他人?我们在云台观的菩萨面前、在信泉发过誓的,要永远在一起。常福生和胡铁匠比试那天,你也曾对我说当有别人想抢我时,你会为我拼命……这些你都忘了?你说过的话都当不得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夏子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半晌道:“青莲妹妹,你以为我愿意你另嫁他人?可要娶你的是杨延光,不是另一个和我一样的小伙子,你让我拿什么和他争?如果和常福生争阿秀的是杨延光,常福生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常福生也一定会带着阿秀逃走的!”
“也许吧,但常福生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不像我……”
蒲青莲不再说什么,一把抓住夏子谦的手,拉着他一路狂奔,爬上山去。
他叫:“你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不理不睬,只一个劲爬山。他也不再说什么,任她拉着自己走。
她带着他爬上了鸡心岭,这个地方号称一脚踏三省,是陕西、湖北、四川三省交界处,此处山路崎岖,人烟稀少,万峰攒聚。陕西界多树林,湖北界产茅竹,四川界尽生茅草,这里是天然鸿沟,四周皆山,只有一条小路通湖北竹溪县。
站在高处向四周望去,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薄薄的雾气萦绕在山间,使得人感到一丝神秘和恐惧。
蒲青莲指着山下说:“子谦哥哥,别的地方我没去过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脚踏三省的鸡心岭就通向三个地方,你要是愿意带我走,至少有三个地方可以去。”
夏子谦叹一口气,往地上一蹲,抱着头不说话。蒲青莲发急地踢了他一脚,哭道:“你说句话呀!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再不吭声,我就从这鸡心岭上跳下去!”
夏子谦忽地站起来说:“你别跳,我跳好了!我死了你就能安安心心出嫁了!”
蒲青莲吓得拉住他。他反身抱住她,哭了:“青莲妹妹,别怪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想想啊,一定有办法的!”她拼命摇着他,叫着。
“也许这就是命吧,老天爷不要咱们在一起……”
“不,我不信命,我不相信我的命是这样的!”她嚷着,然而也无计可施。
山上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吹过这一对抱头痛哭的情人,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依靠着对方,指望对方能消除自己心里的无助。然而这风带不走他们的悲伤,带不走他们的无助,它只是带走了他们身上的暖意,使他们从里到外都透心地寒冷。
下山的时候,夏子谦说道:“青莲妹妹,我认识一个观花婆,要不,我带你去观观花,让她看看你的命里是怎样的。”
“那有什么用?”
“如果知道命里就该嫁给他,也许心里会好受些……”
“如果不是呢?”
“那也可以让观花婆指点一下迷津,让她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好。”
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她说道:“好吧。”
夏子谦带着她回到镇上,找了个鸡蛋铺买了个生鸡蛋,然后穿过一些七拐八拐的小巷,来到一间木房子前。那房子已经快要塌掉了,整个向一边斜去,木板之间有很大的缝隙,还破着一个个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