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5)

想着想着,施妙妙五内如焚,心中涌起一股恨意,恨不能谷缜就在眼前,立时使出“千鳞”,将他射成筛子。

谷萍儿低着头,攥着衾被,嘤嘤哭出声来,施妙妙心中怜意又生,将谷萍儿揽入怀中,轻叹道:“萍儿,别哭,姐姐明白的,你是个好女孩儿,从小到大,连蚂蚁都不曾踩死一只,又怎么会杀我呢?这些事不怪你的,若要怪,只怪谷缜太不自重……”

谷萍儿忽地推开她,怒道:“你,你讨厌透啦……”施妙妙一愣,道:“萍儿,你说什么,我不明白。”谷萍儿恨恨道:“你什么都不明白,枉费哥哥这么对你,你却从来都不曾明白过他,哼,真,真叫人不服。”施妙妙心中微微有气,说道:“我不明白谷缜,难道你明白。”

谷萍儿凄然道:“我明白他,他也明白我,可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偏偏要和你好,叫我好恨……”语声哽咽,眉宇间流露出不甘之色。

施妙妙听到这里,心头豁然一动,似喜还疑,喜的是谷萍儿亲口道出谷缜对自己的情意,疑的是谷缜倘若对自己有情,又怎会逼奸谷萍儿。再说谷萍儿本就深爱谷缜,谷缜若要行苟且之事,她岂会拒绝,但为何那日在东岛,谷萍儿神色那般痛苦委屈。

谜团重重,涌上心头,施妙妙不禁迷惑起来。这时忽听白湘瑶慵懒道:“萍儿,妙妙,明日还要赶路呢,这么晚啦,还嘀咕什么呢?”谷萍儿身子微一哆嗦,露出惊恐之色,嗯了一声,倒身便睡,施妙妙虽也躺下,却再也无法入眠了。

沈秀醒时,已是鸡鸣三号,东方微曙,张眼望去,谷缜躺在长凳上,睡得正香。沈秀暗暗一喜,正要用劲挪动身子,冷不防谷缜一只脚横空飞来,蹬在他脸上。

沈秀既怒且惧,却又不敢动弹,过了良久,谷缜才张开双眼,笑道:“沈兄,睡得可好?”沈秀心中将谷缜十八代祖宗骂遍,嘴里却淡然道:“托谷兄的福,睡得再好不过了,咳,还请谷兄挪开尊足。”谷缜咦了一声,故作惊奇,说道:“失敬失敬,我正梦见踢到城墙,脚趾生痛,不想却是蹬着了沈兄的脸皮。”说罢起身摸摸沈秀的脸,啧啧笑道:“果然比城墙还硬还厚,沈兄天赋异禀,叫人佩服。”

沈秀心中恨极,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谷兄过奖了。”

谷缜有一句,无一句戏弄沈秀,待到天亮,内室三女竞相出来,谷缜一瞧,便笑道:“谷萍儿,你卖核桃吗?”谷萍儿奇道:“哪儿有核桃了?”谷缜道:“怎么没有,左眼一个,右眼一个,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谷萍儿急忙取镜映照,果真两眼红肿,顿时尖声大叫:“妈,妈,快想法子。”白湘瑶笑道:“一点儿小事,也大惊小怪。”找来凉水,给她敷眼,忙了半晌,才算消肿。谷萍儿又嫌秀发凌乱,双颊苍白,催促母亲为自己整理发髻,涂染胭脂。

谷缜见施妙妙坐在一旁,神情落寞,偶尔偷瞟自己一眼,随即峨眉紧锁,若有所思,不觉起了顽心,笑道:“乖妙妙,你老瞧我作甚?莫不是要相老公?”

施妙妙美目一瞪,伸手欲打,可手至半途,却又放下,厉声喝道:“你少贫嘴,放尊重一些。”谷缜笑道:“你若温柔一些,我便尊重一些。”施妙妙见他眉梢眼角,尽是暧昧笑意,心知若是接口,他势必说出更多疯话,惹人害羞。故而对付此人,最妙不过不予理会,当即容色变冷,危襟正坐。谷缜大觉没趣,悻悻闭口。

整装上路,谷缜爱人在旁,不耐寂寞,不时风言风语,口若悬河,撩拨佳人芳心;不料施妙妙始终冷冷淡淡,既不羞涩,亦不恼怒,有时候分明恼了,也只涨红了脸,瞪他一眼。谷缜十分无趣,词锋一转,对准白湘瑶,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白湘瑶城府深沉,任他如何恶语相向,不过淡淡一笑,从始至终,不还一语。

谷缜不能快意情仇,十分憋闷,将怨气尽都发泄在沈秀身上,遍找由头寻他晦气,走了不足三十里地,沈秀挨了不下十记嘴巴,双颊高肿,有如猪头,但他隐忍工夫极好,任凭打骂,默不作声,唯有目光间或一闪,透出浓浓恨意。天部众人见少主受辱,均是敢怒不敢言,遥遥跟随,寻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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