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欠东风(1)

凌觉得全身好痛,好热,像烈焰焚身似的,尤其是肩膀,更是钻心地疼着。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全身筋骨都在痛呢?

“呃……”虽然意识已有些模糊,伤口也疼得厉害,凌仍固执地咬着唇,没有痛吟出声。

轻抚在她肩上的手顿了下,俊挺的双眉微微地聚拢,孔明抬眼望着昏睡在榻上的凌,细细打量那清丽中带着英气的脸庞,白皙中透着淡淡玫瑰色的肌肤,往日总是高挽成髻的长发此时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枕上,长长的眼睑盖住了灵动的双眸,瘦弱的身躯,纤长的手臂……

此刻的她柔弱得仿佛一捏就碎的人儿,极需人保护,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方才那个持剑与人进行凶狠打斗的凌。

即使昏迷也依然倔强,连痛都不肯喊一声。

“你真是倔啊……”孔明喃喃低语着,将飘着淡淡清香的药粉小心地洒在伤口上,然后小心地用纱布将伤口密密地包扎好。

伤口的血已完全止住,再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仍有些烫手,但看她气息平顺,脉象沉稳,应是无大碍了。

“呼……”孔明不由地长吁一口气,拉过毛毯,轻柔地为凌盖上。

“凌的伤势如何?”周瑜低沉的声音从后头悠悠传来。

孔明心中立时一惊,自己如此专注地为凌疗伤,竟连周瑜近到身后咫尺都不知晓,太大意了!

炯亮清澈的双眸微眯,孔明起身从容答道:“已无大碍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周瑜俯身望了望躺在榻上的凌,拉住孔明,退到帐外,见四下无人,方才谨慎地说道,“我有一事想与孔明商量,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的。”

“这是军机大事,哪有泄露的道理。”孔明用一贯平稳的语调答应道。

听得孔明如此回答,周瑜双眸微眯,厉声问道:“孔明可知我已有杀你的念头?”

“我当然知晓。”孔明的语调一派清平,听不出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周瑜又道:“孔明谋略过人,可惜却辅助刘豫州,我若不将你除去,将来必为江东大患!”

“呵,呵。”孔明只轻笑了两声,并不作答。

“孔明何故发笑,不怕我在此取你性命吗?”

“公瑾若真想取我性命,大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你既已出声示警,那必定是已无杀我之心。”

“哈,哈,哈!”周瑜豪气地笑道:“知我者,孔明也!”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地竞争,而能够拥有一个对手,将会是一生中莫大的一笔财富。始终给自己留着对手,是强者的体现。

周瑜压低了声调,复又说道:“用火攻确是条妙计,但隔着大江,除非有人去诈降,方能成功。我正愁找不到人前去,不知孔明可有适合的人选?”

孔明冷然道:“老将军黄盖。”

“孔明所说,与我不谋而合,如此一来,可定下计策了。”周瑜像是忽然想起似的,转换了话题,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早有与凌结为异姓兄妹的打算,经过此事,我更为笃定,但不知孔明意下如何?”

孔明幽深的双眸里闪动着不为人察觉的暗火:“这是公瑾与凌两人之间的事,我并无任何异议。”

“既然孔明不反对,”周瑜深邃的星眸,透着诡异的光亮:“待凌的伤势转好,择日我们便行结拜之礼。”

凌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沉思地望向天空。

透明的蓝天,像是一块丝绒手帕,平和得仿佛摸得到它柔软顺滑的质感,其间还镶缀着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朵,使天空愈加的清冽明净。一阵凉风吹来,轻悠悠的云朵慢慢流走,天空是如此的博大,沉静与深邃。

“唉……”凌有些苦闷地叹道,虽然身上的伤恢复得极快,已好得差不多了,但经过上次一事,孔明再不让她随便出门了,整日困在帐里,闷得发慌。

“凌,为何叹气?是否身体不适?”孔明听到凌的叹息声,便走了过来。

“我……”凌才想开口,大帐的幕帘一跳,鲁肃进来了。

鲁肃有些惊慌地说道:“孔明,凌!大事不好了!”

孔明走到桌案前,边为鲁肃倒茶,边问道:“出了何事?子敬为何如此惊慌?”

而凌则继续望着帐外的景色,看都不看鲁肃一眼:“鲁校尉如此冒失,有失体统啊!”

“今日公瑾在大堂上发怒,痛打老将军黄盖。我与众人在一旁苦劝,公瑾却不听,可怜老将军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昏厥数次。”鲁肃连茶都没喝,一口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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