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应是有资格成为书童了,”静慧如释重负地说道:“不知孔明意下如何?”
“我与凌颇为投缘,自然是无异议。”孔明云淡风轻地开口。
“那么,先生……”凌朝前踏出一步,便要行拜师大礼。
“且慢,我并不想做你的师傅。”孔明起身,轻托住凌的手臂,“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便可,也可直呼其名,所以,你不用行此大礼。”
“既如此,不日,她便迁到草庐来与孔明同住。”静慧提议道。
徐庶与庞统均颔首:“如此甚好。”
凌仰首望着孔明,他也垂眉看着她,黑瞳与褐瞳正无声地交流着,也许此刻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命运,从此刻起,将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咿呀”一声,凌轻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虽有些杂乱,但却不会无章。桌案上凌乱地堆放着书卷,角落里的大木箱里摆放着厚厚的藏书。
“呼……”凌轻吸一口气,屋里满满的都是孔明身上的气息,那种清淡的墨香和书卷香,真的很好闻。
想什么呢?她甩了甩头,挽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孔明直到天黑时分才回来,一进房门,便见屋里已焕然一新,成堆的书卷与手稿,都已摆放妥当,整齐地各归各位,地上也打扫干净,纤尘不染。
而凌,正端坐在窗旁的藤椅上,抱着卷书,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鬓旁的几缕乱发就这么顺势滑下,一盏如豆的黄灯,莹莹地发着微光,将她的侧脸衬托得愈发朦胧细致了,这样的她,显得恬静而安详。
凌真是个奇特的女子,外貌看来清冽,全身却又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平和之气。
她很好学,平日无事,不是在房里读书便是练书法;既坚强又好胜,与徐庶等人辩论之时,据理力争,毫不示弱,丝毫没有女子的娇羞之气。
她又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把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他随手乱丢的书籍、手稿,她总是能将它们摆放整齐,却又能让他轻而易举的找到。
孔明抿唇浅笑,便未出声打扰,而是轻轻地走到书桌前,拿起书卷,也读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了。
“呃……”凌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肩膀,忽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孔明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凌暗骂自己粗心,竟连孔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凌连忙沏了盅热茶,捧到桌案边。
“哦,凌啊,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孔明微抬眼道,手上依然不停地写着。
“恩,你也早点休息啊。”凌掩口打了个哈欠,还真的有些困意了,她遂往门外去了,还不忘回身把门轻轻带上。
孔明有些口渴了,他一摸手边的茶盅,依然是温热的,揭开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疲倦立即一扫而光。
夜已经很深了,繁星布满夜空,万籁寂静,月色很美,月光像二月的冰雪般铺在大地上,微风吹来,树叶便沙沙做响。
凌一向睡得很浅,一阵清风刮过,窗棂被刮的有些摇动,她便惊醒过来了。
恩,不知道孔明怎么样了?凌起床披上件衣服,便往书房去了。
孔明趴在桌案上,已沉沉睡去,昏暗的灯光微微跳跃着,映照出他刀削般分明的侧脸。
凌拿过张毛毯,轻柔地覆盖在孔明的身上,随后便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
这段日子的相处,凌发现孔明读书与当时大多数人不一样,他阅览各种各样的书籍,且并不拘泥于一章一句,而是观其大略,书房里常见他随意写下的心得手稿。
多年的潜心钻研,孔明不但熟知天文地理,奇门遁术,而且精通战术兵法,他还十分注意观察和分析现下的社会形势,丝毫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之气,安然若定的表象下,隐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闲时他常一人独吟诗歌,尤其喜欢吟诵《梁父吟》这首古歌谣。他时常深夜读书,疲累困乏得就这么伏在桌案上小憩。
做个好梦吧!凌微微笑着,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恩……”孔明低吟一声,悠悠醒转。
身上覆盖着暖暖的毛毯,是凌替他盖上的吧?房间里布满了凌独特的气息,好象从热茶中漂浮出的袅袅热气,温暖而清新。
古朴简单的草庐,由于凌的到来,在不知不觉中,已开始便得温馨而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