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狗仔精神(2)

从冰清玉洁的雪城来到涛声依旧的海滨,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它的清新宜人。冬天不必瑟瑟而行,夏天更可以畅游一番。真的很感谢总部把我派到了这里,而做一名成功的培训总监,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身在这家享有国际声誉的时装公司,我真的是领略了女孩子们演绎服饰的匠心独具。我的员工,一个叫雅馨的女孩,那么年轻却总是喜欢穿黑色的服装,黑色公主衫的领口一圈轻柔的蕾丝,真丝阔角裤,裤角是镂空的,很典雅也很时尚的花朵就在上面若隐若现着,似是暗香浮动,踏着双浅红白色的鞋面很古典,鞋跟却颇现代的凉拖,朦朦胧胧的鞋跟里似乎隐藏着无限的佳景。披着恰到好处的黑发,浅笑盈盈,款款地走来走去,真的是一道风景啊。“雅馨,你不怕影响办公室的工作情绪吗?”我半开玩笑地说。“难道清水出芙蓉也是一种错误吗,时装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它的主人的气质烘托出来。如能赏心悦目,何不引人入胜。”她很有一套地娓娓道来。我知道雅馨是从来不化妆的,除了对于香水的酷爱。办公桌上是玲珑有致,精巧绝伦的香水瓶,而那种香,只有她悠然而过后,才恍觉馨香掠过,淡淡的,却是悠远的。

做培训,要自己制作幻灯片,自己在电脑上设计一些很有趣味的Flash,以使内容丰富,而员工有兴趣全神贯注。很感动的是雅馨总会把她的素材本拿出来让我参考,里面粘贴着很多她从报刊杂志上剪下来的动人故事。我会在某天的清晨,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瓶眼药水,而昨夜,我其实是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因为经常会有新的课题要讲给每个员工;也会在讲完课后,发现面前有一盒金嗓子喉宝。我直觉只有雅馨这么细腻的女孩子才会这样做,可她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什么。有天,我故意在她的面前点眼药水,还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谢谢,她稍一怔,却不动声色地说:“我其实是怕某些人的红眼睛影响了我的视觉,我看着害怕。只是希望有一天,也能有人让我真诚地对他说出谢谢这句话。做总监吗,最重要的是慧眼识才,不要误人子弟吗。”说完话,垂下眼帘,轻笑着走出办公室。依然是馨香一缕,袅袅娜娜。

也许她觉得有点怀才不遇吧,正好公司有一项周年大型庆祝活动,我便推荐她主持,她也欣然接受,而且所有的串场词都是自己写,在竞技比赛的现场,听着声音柔和的她说出“人生最大的荣幸莫过于与高手相逢,人生最大的乐趣也将是战胜高手。输赢皆显风采,过招频露智慧。含蓄虽是风格,酣畅才显激情,爱拚才会赢”的话时,我都有点想跃跃欲试了。

庆祝活动将近尾声时,换上了一身黑旗袍的雅馨微笑着宣布:“法籍总经理盖博先生自己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为了给这次庆典活动助兴,他将把它做为抽奖的奖品奉献出来,让我们拭目以待幸运之神的降临。”

众目睽睽之下,那条耀眼夺目的项链闪烁着人们的眼眸。抽奖箱被转来转去了好几圈,终于抽奖人大声地喊出了一个名字——雅馨。

台下一片沸腾,继而又一阵哗然,我看见雅馨的目光也从惊喜幻化成不解,原来员工们觉得这种活动本是由培训宣传部筹划的,而中奖的恰恰又是主办部门的人,所以觉得有猫腻。我很为雅馨感到惋惜和不平,但是……我问她可否同意再抽一次,她很坦然自若地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但是,我希望我的名字能再被放进抽奖箱里。如果这次中奖的还是我,我将不再拒绝这份荣幸。”

大家都为她的回答喝彩。而令所有人叹为观止也令我倍感欣慰的是项链最终还是落在了雅馨那秀美挺拔的脖颈上。

在一片人生鼎沸中,我悄悄凑到她的耳旁:“知道吗,洁白的婚纱会比你身上的黑旗袍更能让戴项链的人熠熠发光的,因为无论怎样,你都能馨香袅袅。我已经不再是这里的培训总监了,但是我依然要慧眼识才。我要在白雪茫茫的家乡迎娶我冰清玉洁的新娘。含蓄不是风格,对吗?”

“我觉得她写的就是她自己的一种期望吧。尹家胥不就是从长春调过来的吗,也给缇香安排过培训,而缇香写的雅馨的装扮,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吗!还有那些解说词,就是上次尹家胥让缇香帮他写的……”冯恬还想说什么,但看看颜悦阴沉的脸色,就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外财不发家。”颜悦阴沉了好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心里暗暗思忖,“看来缇香的工作量还不够大啊,还有心思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单相思呢!等着瞧吧,我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若是缇香知道,有人读她的文章完全是在发扬一种狗仔队精神,不知道她是该欣慰还是担忧。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照片都登了出来,当时只说是活动主办单位留底的。她隐隐觉得这样是有点太招摇了,她心里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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