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母爱而醉

2007年5月11日 周五 多云 17℃  大连 23:00—02:00H

从不嗜酒和爱酒的我醉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我说了些醒来之后全然不知的话。

酒,是许多男人甚至女人的爱好。关于酒的话题从古至今就不曾中断过。古今中外都有酒,而且酒精浓度愈来愈烈。农耕时代的产物到了信息时代更加发达兴盛,不但没有被历史的演进所淘汰,反而大有与时俱进之势。

酒,已经成为当今经济、文化、社会、家庭,乃至政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媒介。酒,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很难想象当今社会没有酒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调侃而说,假如禁酒如禁毒一样,可能就天下大乱了。君若不信,你光临一次全国规模的糖酒博览会,就会知道今天这个产业之强大,受众之广,品种之丰富,包装之堂皇,令人惊叹。

酒,派生出与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文化、精神产品,演绎出了流传千古的轶闻、故事。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豪气,也有“红酥手,黄滕酒”的凄婉。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具有摄人魂魄之力的酒,却从来没有感动过我。

记得20世纪70年代初期在部队服役时,每逢有会餐的“八一”建军节、国庆节、新年和春节等节日,会餐时我都是被争取的对象,原因是我不沾酒。我既充了桌上的人数,又不占用酒份,如此一来,嗜酒的人就可以多贪一杯了。其实,那时的酒就是今天外国人的软饮料——啤酒。当时,我们八人或十人一桌,一桌只有四瓶啤酒,大队领导的桌上有瓶白酒,当兵的喝杯饮料就算过节了。

在物质稀缺的时代,“酒”这种高级享受品是令人渴望的。但我一直不为所动,因为从小我所接受的家庭教育是好孩子不抽烟不喝酒。父辈们都是远离烟酒的。80岁的老父亲至今还死抱着不沾烟酒的戒律。家教的影响真的很深远,已知天命的我,无论面对多么高档的烟酒,多少人的劝说,都不会心动。大概我也会像父亲一样对此至死不渝吧。这可能已成为我人生的一条不可动摇的原则了。

人们常说,烟酒不分家。喜欢喝酒的人大多也是烟民。但早先烟酒不沾的我,后来却走了一条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的路。

导致这一转变的是在1991年的中秋节,那时,我刚从部队转业到国务院台办工作。中秋节的晚上,台办领导在北京西四北二条的招待所为单身汉举办了中秋聚会。席间,主任把台湾同胞赠送的一坛金门高粱烧拿来与大家分享。金门高粱烧的酒精含量为58度。据说,是金门与大陆之间走私和小额贸易的主要货物,是许多豪饮之士的理想佳品。而对于我这个门外汉来说,这就像好听的音乐对聋子的耳朵一样,毫无意义。会喝和喜欢喝酒的同事们早已杯来盏往,抓住这天赐良酒放开酒量对饮起来。我用雪碧这种白色的饮料应付着,无人叫板。

想不到的是主任要逐一敬酒。情急之中,我抓起邻桌的一杯酒掺到雪碧中,起身与主任碰杯。姜还是老的辣。他立马揭穿我喝的是假酒。我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不会喝,这杯是掺了酒的雪碧。主任说,不会喝可以不喝,但不要掺假。接着,他又说,从对台工作的需要来说,应该学会应酬。因为许多台湾同胞都喜欢喝酒。如此一说,喝酒和祖国统一还有关系了!酒中有政治!被部队熏陶出来的军人,令行禁止。主任一句话,手中一杯酒,壮着胆子一饮而尽。

嚯……一团烈火从舌头烧到喉头,从喉头直泻而下,在心窝里燃烧……

初识酒的滋味与感受,就像人生所有的第一次一样,至今仍记忆犹新。

此后,开始有了与酒打交道的经历,但无论多少次饮酒,饮的是多么高档的酒,我的感觉还是始终如一——逢场作戏,完全是陪酒,但从不陪醉。

我知道酒席上的某些潜规则,所以,能打擦边球的就绝不惹火烧身,亦不主动敬酒。更不会像有的人心怀叵测地灌年轻女性的酒,让其失态。有了自我约束的心态和少说话多吃菜的游戏规则,尽管各种接待、应酬不少,但我却从未喝醉过。

今天,为了母亲,为了回报朋友们对母爱的赤诚,我斗胆放开喝了一次,把自己喝高了。

事先,我并没有多喝的心理准备。因为午后三点接到小妹的信息,说妈妈的心律和呼吸出现了险情,我就火速赶往了医院。想不到的是,妈妈又奇迹般地恢复到相对平稳的状态。

本来,我准备放弃参加今晚成沛代我举办的答谢聚会,但妈妈危机的缓解又让我感到了欣慰,想到一群朋友和已在楼下汽车里等候的孙院长,我便深情地摸了摸妈妈的脸和花白的头发,轻轻地说,“妈妈,我现在要代您去感谢大家,只去一会儿,晚上就回来陪您”。

事先说好这是我答谢友人的聚会,但从一开始就转了向。坐在主席位上的德和兄发令说,请大家为我的孝心和老母亲的康复而集体起立干杯!

母爱和孝心成为了聚会的核心话题。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动,一次又一次地干杯。感动就是干杯,干杯就是感动。

体内的酒精含量在不知不觉中积蓄。分手时,我逐一与客人握手道别,却没有丝毫的醉意。甚至回到医院后,我又把成沛送出大门口,直到他的车子远去,才转身返回病房。

我坐到妈妈的病榻旁,仔细地察看了监视器上的数据,一切正常,再看了看妈妈,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均匀地呼吸着。顿时,我紧张的心态松弛了下来,刚才的清醒也换成了朦胧的醉意。

我好像圆满完成了一项妈妈交办的任务似的,放松地坐在沙发上,此时,醉意也悄悄地进入了大脑。

妈妈,我醉了!

为了妈妈的康复,干杯!

梦幻一般的祝福在脑海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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