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见九柳门突然出现,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肯定不是他们对手,自己在胸前布下符咒,故意引那姓古的打自己一掌,要以厌胜术废他一只手。只是他也没料到那姓古的掌力大得惊人,这一掌打得他晕头转向,五脏移位,一时竟爬不起来,若不是赫连午挡住,自己多半要弄假成真,反而伤在那姓古的手上。他躺在地上,见赫连午死战不退,却不是那姓古的对手,加紧施法,以摩睺罗迦剑在胸前先前被那姓古的打中的地方划过。原本不必划破自己的皮肉也能斩断敌人五指,只是心急之下,连自己胸口也划了道两分多深的伤口,仍然慢了一步。他心中又悔又恨,扶起赫连午的头,道:“赫连兄。”
赫连午抬起头,强自一笑,道:“道长……好生保护好莎……”话没说完,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那招破心锥已刺透他的身体,纵然卢扁重生,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无心伸手合上了赫连午的眼睛,喃喃道:“赫连午,你当然是好汉子。”只是这话说了赫连午也听不到了。他抬起头,盯着那姓古的,那姓古的见无心眼中竟然杀气腾腾,心中一寒,暗道:“这小杂毛眼神如此凌厉。”念头未落,眼前又是一花,背心却感到一阵刺痛,无心已如鬼魅般闪到他身后,摩睺罗迦剑顶住他后心,喝道:“不要动,我是火居道士,娶老婆、喝酒吃肉杀人,全不在话下的。”话虽然不无轻佻,语气却阴森森的满含杀气,又将短剑一顶,摩睺罗迦剑剑尖没入那姓古的背心,已刺破他的皮肤。那姓古的五指已断,心知不是无心对手,呆呆立着,不敢再动。
柳成越也没料到无心居然会是诈死,心道:“小牛鼻子还真了得,居然连厌胜术都会。”他冷哼一声,道:“大宝,你该知道怎么办。”
九柳门门主以下八人,分别以大宝至八宝相称。这姓古的名列第二,是九柳门副门主,只是他嫌大宝太过难听,求柳成越不要这般叫他。柳成越因这姓古的道术精强,也不忤其意。此时听得柳成越这般叫他,这姓古的脸霎时变成一片灰白,道:“门主,属下明白。”他右手手指已断,秃掌猛地在胸前一拍,伤口的鲜血也淋漓四溅。
这一掌他是打在自己胸口的,无心却觉得当胸被人重重打了一掌,闷喝一声,嘴角也流出鲜血来。但他平时随和,也从不敢生死相搏,此时愤于赫连午被杀,却犯了倔性,死活不退,摩睺罗迦剑仍然顶住那姓古的背心,心道:“糟了,原来九柳门也会这厌胜术!”
厌胜术乃是将他人精魂摄入一物,斩物即如斩人,只是这东西必要被那人碰过才行。先前无心故意以胸口接那姓古的一掌,才以摩睺罗迦剑用厌胜术在掌痕上划了道痕,一举将那姓古的五指斩断。但此时那姓古的用的分明也是厌胜术,每一掌击在自己身上,等如击在无心身上一般。姓古的武功虽较无心有所不及,掌力却比他强得多,无心撑得两掌,只觉胸腹间说不出的难受,第三掌打下时,他心知再挡不住,摩睺罗迦剑一下脱出那人背心,那姓古的第三掌却已落下,此时无心已然放开,这一掌的力道大部都由那姓古的自己承担了,一掌下去,嘴里登时喷出一道血柱,人软软摔倒,无心却也受了三分力,便是这三分力,已让他难受之极,如当胸被巨锤击过一下,胸口一甜,竟似要将五脏都吐出来。他心中骇然,暗道:“九柳门的人可真不要命。这一掌……这一掌当真厉害!他要做什么?”
那姓古的使这等招数,自是宁可两败俱伤,也不愿落在无心手中当人质。这一掌下去,那姓古的已软倒在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无心受伤亦复不轻,但见五明被尸居余气七杀阵困住,眼看便要被柳成越捉住。他心急如焚,暗道:“宗真大师还来不来了?”正想着,却听得柳成越喝道:“无心,你真要宁死也要与我作对吗?”
上次与竹山教死斗一场之后,他知道田元瀚对次女失踪之事绝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找到自己头上来。龙虎山是回不去了,龙莲寺宗真大师对他甚为嘉许,无心便想在那儿躲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做打算。龙莲寺地处偏僻,宗真大师又为赈济灾民一事奔走四方,募化财物,无心每天打坐炼气,无所事事,倒也自得其乐。有一日宗真突然回寺,带了个客人同来,乃是与宗真并称为密宗三圣的乃囊寺亚德班钦大师的大弟子。宗真向无心说起一桩秘事,数十年前,亚德班钦大师的师弟入中原后形踪不明,这数十年来,同门上下都在寻找此人。一月前亚德班钦大师忽然在入定中见到师弟,说当年在闽中胜军寺发现有妖魔出没,用尽全力将妖魔封住后,自己也为妖物所伤,丧生在胜军寺中了。数十年过去,那妖魔力量越来越大,不日又将出现,请宗真大师协力除魔。而此时胜军寺住持五明恰好也因当地灾荒,派人送信向宗真求援。宗真的大弟子无方年纪已然老迈,功力又不甚强,小弟子无念伤重犹未痊愈,因此想请无心代为走这一趟,先行到胜军寺查看虚实,自己随后就来。宗真知道无心甚是贪财,但将一万两白银交到他手上时却毫不犹豫,无心感动之下,没口子答应。他的乱子是在湖广行省惹的,与闽中相隔万里,心想总不会有差错,哪里想到九柳门像是能未卜先知,先在这儿等着他,此事无心直到此时还想不明白,到底九柳门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