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拿出来的,是一叠水粉画稿。只看了最上面一幅,周博就已经明白了七分,只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但他的脸上非常地平静,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慌张颜色。他一幅接一幅地翻看着,和画册对比着,越看越心惊,到最后简直就是惊心动魄。这三十二幅画的内容、构图,和画册上的画完全一样,而且画工精美,色彩艳丽,大有超越原来作品的势头。尤其是这些画大胆地调高了画面的亮度,一扫原作中沉闷的气息,让人一看之下,心胸为之开朗。
周博一边悠然地欣赏着画,一边紧张地思索着对策。何欢这一招太狠了。天海画阁大张旗鼓地卖出了一批画,在卖的时候,一再造势,宣称这批画如何的优秀,而且信誓旦旦地说,这些画不会再出现摹本。可是三天之后,就有一批摹本流入了市场,摹本上面还堂而皇之地盖着天海画阁的印鉴,更可怕的是,摹本的质量高出了原作。这让天海画阁如何跟客户解释?如果再有别有用心的人,把这件事捅到媒体去,那天海画阁必然会陷进到一场极其严重的信用危机之中。
怎么办?周博希望何欢能够开口说话,这样他就可以判断出何欢手里究竟攥着多少筹码,究竟想达到何种目的了。他把目光从画上移到了何欢的脸上,周博相信,尽管现在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但是他现在的眼神是宁静的、平和的,他希望自己能让何欢相信,自己对这些画并不是很在乎。
可是周博失望地发现,何欢的眼神和他一样的宁静、平和,没有丝毫的急切和不安,看上去,何欢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一时间,屋子中静到了极点,空调的轰鸣声骤然凸现了出来。良久,周博开口了:“加盖了印鉴的画还有多少幅?”周博的声音中已经是饱含了总裁和师长的双重威严。
“一百九十五幅,加上这些一共有二百二十七幅。”
这回周博真的感到害怕了,对画商而言,肯为自己作画的画家就是财富,是自己赖以生存的资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拿出二百多幅如此高质量的作品,何欢究竟联络了多少有实力的画家?
沉默了很久,周博下定了决心,既然何欢拥有这样的实力,就更要彻底把她击垮!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何欢的软肋,进行致命的打击。先从精神上摧垮她。
“何欢,虽然你做得很不道德,但是我不会责怪你,真的。”周博的态度非常真诚。这是周博最擅长的方式——占据主动。一上来,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正义与道德的代言人,“我知道,周涛背叛了你,你很伤心。”
“我的确伤心,但是请您相信,伤心决不是我制作这些画的理由。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还自己一个公道。”何欢很了解周博的手段,她知道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被周博左右了自己的思路,一定要坚持住自己的想法。
“你想要一个公道?好,你可以要你所谓的公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婚姻出现问题,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原因,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和周涛结婚的时候,我和他妈就不是很同意,因为我们了解自己的儿子,周涛是一个很优秀很成熟,而且见过很多世面的男人,而你不论是出身还是阅历,都和他相差甚远,你很难拴住他的心。但是当时你的态度那么坚决,我又碍于你父亲的情面,就答应了你们的婚事。没想到啊……”周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言语中浸泡着数不尽的辛酸,让人闻之泪下,“我一念之差,顾全了师兄弟的情分,却断送了儿子的性命。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又能还我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