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目高高在上,坐在一张用餐桌临时拼成的官案后面。他的手里摆弄着的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擀面棒,用做“惊堂木”,“啪”的一声响,李清泉只觉得噪耳,心下觉得好笑,却也不言语,他倒想看看这小头目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从实招来!”小头目大喝一声。
李清泉面带一丝笑意,还是沉默不语。
小头目“嘿嘿嘿”狡诈一笑,得意洋洋地对侧立在一边的打手模样的几个人说:“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老猎手,隐藏再深的坏人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这家伙……我一打眼就知道是混在老乡堆里的坏人!”
“我像坏人?”李清泉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还敢冒充良民?”
“良民也能冒充?”李清泉反问道。
“坏人可从来没有在自己脸上贴贴子,说自己是坏人的。”
“我脸上可没贴贴子。”这类文字游戏对李清泉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这里由你说了算吗?你老实交待,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和谁接头,上级是谁,躲藏在哪里?”小头目没讨着便宜,恼了,大声叫道。
怎么像电影里国民党审问共产党地下工作者似的,李清泉皱了皱眉头。可是,为了摆脱这些人,他只有设法应付。他说,他是枫泉镇喊泉村的村民,在城里打工,家里老母亲病重,急着赶回去看母亲。
“喊泉村的村民,到城里打工,回村探望病重的母亲……”小头目冷笑了两声,“编吧编吧,瞎话编的一套一套的,挺顺溜呀!”
“在城里打工的山里人,哪个不是风吹日晒,黑不溜秋,皮糙肉粗的 有你这样细皮嫩肉,水光溜滑的?想靠一身破衣裳就蒙过我的眼睛,没门儿,换了马甲我照样认出你来!”
李清泉眯了眼睛盯着小头目,连话也懒得说了。
“我什么?你这张小白脸,就是把脸上抹了锅底灰,我也一眼就瞅出你不是出大力的!也许……”小头目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也许是哪个城里的富婆缺野汉子,把你包下来吃软饭干那活计?那可不错,吃香的喝辣的,又舒服又挣钱……”
屋子里响起一阵狂笑声。
李清泉脸上微热,一股怒意涌了上来,但想到还有任务在身,便强忍未发。
“看样子,你是要和人民政府顽抗到底了,来人,帮助帮助他,让他尝尝‘甜头’!胆敢与政府对抗,企图糊弄领导,妄想逃脱无产阶级专政惩罚,那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几个打手一轰而上,一下子把李清泉扑倒在地。棍棒像雨点似的落到了他的身上,他连喊叫都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打昏了过去……
李清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借着墙上盘子大小的一个小窗户透进来的光亮,李清泉隐隐约约看到,和他并排躺在乱草堆上的另一个人,就是这家饭店的胖老板。显然,胖老板已经认出他来,用衣袖帮李清泉擦着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