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波恶(4)

激战酣浓,百招过后,流苏的软剑方才抵住少年的咽喉,“是谁指使你的?”

清秀少年依旧不语,反而清甜笑起,似不知危险的孩童。

一丝黑血沿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滴在胜雪的白衣上,像是一团污渍。

我略松气,却发现左臂麻痹,毫无知觉,遂低头望去。正红广袖染上一层黑血,血汩汩流下,顺至指尖,落地,浸透泥土。

清秀少年笑得更甜,却软软倒下。

我亦天旋地转,闭上了双目。

喉咙如燎火烧过般的燥,一声嘀哝,我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中,似看见了碧衫的身影,便干涩叫道:“水……”只说出一个字,再无气力继续,声音就断了。

碧衫的样子懵懂,呆住好一会儿,方才惊声大叫:“小姐,活过来了。”

尖叫连连,引得好些人破门而入,冷清的厢房顿时热闹。

碧衫扑在我的身上,嚎啕大哭:“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不能和小姐说话了。”同时头还不断地磨蹭,将眼泪鼻涕全抹在我的衣衫上。

被碧衫压得动弹不得,嗓子哑得又无法言语,我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桌上茶壶。我敢保证,如果我还有一丝力气,肯定会大吼一声,碧衫,扣你一年奖金。

瓷杯,清水,洛谦的手很稳。

碧衫这才吸吸鼻子,将我软绵的身子扶起,半躺在床榻。

我虚弱浅笑,接过洛谦手中瓷杯,微微碰触到他的指尖,手轻抖,洒出几点水,却是暖的。

洛谦细小的叹气,我不禁凝神望去,恍然间,宛如初见。他依旧俊俦无双,江南才子般气度翩翩,只是现在神情疲惫,眉峰中又透着焦急,血丝早已布满双目。

我觉得心有些颤了,手却变得极稳,将瓷杯送至唇边。先抿上一小口清水,至双唇湿透,才缓缓咽下,如此重复数次后,问道:“我睡了几日?”

“三日。”洛谦笑着回道,却带着一丝苦味。

“好像是久了点。”我揉起酸痛的头,复又笑起:“我可真经得住饿啊!可以三天不吃不喝,也算是修成半仙了。”

碧衫含泪扑哧一笑:“小姐最会说笑话了。”

房内的温度开始渐渐回暖。

我心满意足地喝下最后一口粳米清粥,才慢悠悠地伸出手臂,搭在了秋香色的锦垫上。

对面老医者长舒眉,脸上的皱纹也好似跟着平展,浅了不少。他狭目微闭,右手二指探上我的脉,即快又准。他的手保养的极好,如同少年般,修长,细腻,柔软,敏感,可以感受到最细微的脉动。

半晌,老医者完全睁开双目,撤回右手,拈起白须,沉吟几许。

不等他开口,我抢先说道:“有话直说,不必忌讳。”

老医者悠悠然道:“夫人豪爽,只是老夫无法做主,还需相爷同意。

我转头,望着身旁洛谦,嫣然笑语,却是目光坚定:“我想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洛谦无言点头。

老医者徐徐道来:“夫人所中乃是奇毒——梅花落。”

“何为梅花落?”我询问道。

“梅花落从落红梅蕊中精炼得出,中此毒者,昏迷五日。每日额间长出一枚梅花瓣,直至第五日,红梅绽放,人吐血五斗而亡。”

“可我只昏迷了三日?”

“老夫也不甚清楚,可能是钢针仅划过夫人皮肤,中毒较浅的缘故。敢问夫人一句,这段时日内可经常服用丹药吗?”

我思索一阵:“确实吃过一些药丸。因为小时风寒留下病根,就配了药丸吃着调养身子罢了。”

“何人开的药方?”

“医邪,有何不妥?”我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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