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见时(2)

流苏若有所思,怅然转身,离去,望着流苏略有单薄的背影,我心中叹道,流苏,我与哥之间你始终会选择哥,因为你心中有情,如此,你我同为女子,它日或许我也会为另一个人而与你为敌!

我细细地清洗着每个指甲,碧衫站在一旁,早已瞧得不耐烦了,急道:“小姐的手本就不脏,何必洗得那么仔细,把手都搓红了。”

我接过碧衫手中的帕子,将手指擦干,轻声道:“碧衫,今天早上我不小心将雨蕉的药沾到了指甲上,这吃饭呀,如果手不干净的话,是会很容易生病的。”

碧衫的嘴微微张着,一脸疑惑,我笑道:“碧衫,赶快吃饭吧,都饿了一天了。”

一夜好睡,第二日清晨,碧衫为我上妆时,一名沉稳的中年汉子进了屋,恭敬行礼道:“小人相府管家洛文,给夫人请早安。”

将目光挪开铜镜,瞟到了屋角的中年男子,紫膛黑须,面相敦厚,颇有些气势。我拢鬓笑道:“文总管太过客气了,倒是扶柳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文总管多多关照才是。”

与妆扮昨日无异,只是去了红盖头而已,碧衫说,根据西华风俗,在没有见到新郎官之前,新嫁娘应该一直保持着进花轿时的模样,倘若新娘换了装扮,是大大不吉利的。

洛文低着头,继续道:“夫人的话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日后定当会尽职尽责照顾好夫人。夫人请先用早饭吧。”随后三四名丫鬟端着几盘精致糕点鱼贯而入。

眉色有些淡薄,我递了眉笔给碧衫,忽见那总管还垂手立于门口,便道:“不知文总管今日是否得空?可陪扶柳逛一下这相府,也好识得府内园子,免得日后闹出笑话,在府内逛迷了路。”

我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一声轻咳,洛文及丫鬟们纷纷行礼道:“相爷来了。”

“噗嗤”哑响,眉笔断了,碧衫手中一滑,刚裂开的半截眉笔斜画向上戳在了额角,极疼。我垂下眼眸,到底是将这股椎骨之疼忍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微微抬头,瞥见铜镜中一烟黛色直飞发鬓,乖张飞扬,便蹙起眉。既然已经闹成这个地步,索性也就不管什么丞相了。自个从哆嗦的碧衫手中取过半截眉笔,拈起素帕,细细地擦去画乱的眉黛,再对着明镜,一笔一笔地勾勒出远山眉。

眉上远山,青翠如黛。

画出了几分清远气势,我才抛下眉笔,盈盈起身,准备向刚才突然进屋的丞相说上几句赔礼的话,却猛见得身后伫立着一名男子。他大红蟒袍,腰佩琅环玉带,长身而立,金冠束发,如墨深瞳,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江南人吗?”

瞧得他怔住了,我也不禁哑然,曾经千百次地想过第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只是在千百次的想像中也没出现过以“你是江南人吗?”来作为开场白的场景。

他稍稍一愣,便浅浅笑开,似温阳暖意,如沐春风,扬声道:“在下祖籍长安。”果真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其实他欣长,如同北方男子一样高大,只是身上散发一种极致的温文尔雅,乍看一下犹如江南书生,丰神俊朗。他有一对好看的眉峰,微微挑起,眉色浓而不密,鼻子高挺,唇形上扬,似每时每刻都带着笑容,眸如一泓碧水,似深潭,不起一丝波澜,只是现在神色疲倦,眼内还布着几根血丝,想是一夜未睡。

我轻声一叹,既然他肯为苏婉在新婚之夜抛下一切,那又为何舍不下这烫手的权势?情丝难断,可叹我在逼迫之下,竟拆散了一对璧人。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