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口气也像是下命令。
蓝梦瑛点头,表示接受了,又说:“想想真是匪夷所思。一个堂堂专员,地市级领导干部,一呼百诺,威风八面,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成为牺牲品?我还是怀疑白灵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因为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于理解。假如真是有人背地里捣鬼,会是什么人呢?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也没想明白。”
“她女儿凭什么断定,爸爸是被人谋害的?谋害一个专员,得有条件哪!谁又有这样的机会呢?”蓝梦瑛像是自言自语。
是呵,谁能有这样的机会呢?程可帷也陷入沉思。
哈文昆过五十八岁生日。按习俗他过阴历。今年的阴历生日恰好赶在元旦这一天,于是在夫人张罗下,中午全家人在市中心的“天方楼”摆了一桌。天方楼是鲸鳍镇最有名气的伊斯兰风味酒店。就餐饮业的整体水平而言,全市几乎没有什么够得上品位的高档饭店,但回族小吃却很发达,大大小小的回民饭店遍及大街小巷,天方楼是其中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一家。这可能是借了地方主要领导是回民的光。哈文昆说自己不信回教,但并不妨碍他对本民族文化的宣传和弘扬,譬如前年新落成的伊斯兰教堂就很气派,至今仍是滨州市的地标性建筑。
一家人,哈文昆夫妇,公子哈苏莫,外甥女尹七七,还有秘书和保姆。事先哈夫人给匡彬打了电话,于是匡彬两口子早早也来到酒店;张嘉缑和姜大明闻讯,不经邀请便主动赶来了。哈文昆批评夫人,说自家人在一起吃顿便饭就罢了,何必惊动人家!夫人说,这是你下台后的第一个生日,更不能马马虎虎,让外人看笑话。哈文昆说,怎么叫下台呢?我现在还是人大主任嘛,妇人之见。
说归说,这几个部下到场,哈文昆还是很开心的。天方楼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精明伶俐,与哈文昆一家很熟,听说是哈书记的生日,自然安排得很上心,还特意献上一个寿桃型蛋糕。这餐寿宴吃得人人兴高采烈,气氛活跃。
家人和客人轮番向寿星佬敬酒,哈文昆高兴地来者不拒,以至于夫人不得不出面劝阻了。
“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夫人有令,下官不得不听呵!”看匡彬妻子起身敬酒,哈文昆学着京剧道白,做出一脸无奈状开玩笑说,“巧儿,这杯酒你替舅舅喝了吧!”
他把酒杯递给尹七七。
“瞧你,就能欺负巧儿!”哈夫人白他一眼,嗔道,“弟妹的酒,哪能叫孩子代喝。来,弟妹,嫂子和你喝一杯。”
这当儿,酒店女老板陪着石榴推门进来,石榴手里捧着一个大花篮,笑盈盈地说,于总听说哈书记做寿,特地委派她来祝贺,于总偶感风寒,不便出席,很表歉意。说罢自己把酒斟满,一口干掉,那份豪爽劲儿令满桌的人啧啧称赞。一旁的姜大明暗想,这“二毛子”果然是个辣妹,难怪腾鳌集团的员工人人怵她呢!
女老板敬酒后离去,石榴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纯金老虎:
“这是于总特意为哈书记定做的,祝愿哈书记雄风不减,虎威依旧!”
哈文昆哈哈大笑道:“你们于总不愧是我的老朋友、老同事,还记得我是属虎的!却之不恭,受之有愧,那我就收下了,代我谢谢于总。”
哈夫人面带惊喜地接过这份重礼,小心翼翼地仔细端详着,一旁的匡彬妻子露出艳羡的目光。
石榴告辞,众人继续边吃边喝边侃。哈文昆借着酒兴回忆起当年与于先鳌和匡彬在一个单位共事的经历,不无感慨地说:
“一晃三十多年了,匡彬,那时你刚刚参加工作吧?老于比我大几岁,也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有大明,那年你还是个小警察呢,瞧瞧现在,你们俩一个当了市长,一个当了副市长,老于更是不得了,富甲一方了!沧海桑田,想想还像昨天一样。”
“咱们能有今天,都是哈书记栽培的结果,来,大明,咱俩再敬老领导一杯!”
匡彬起身和姜大明一道举起杯。
哈文昆喝下去,继续发着感慨:“咱们几个人发展到今天不容易,滨州市有今天也不容易。程书记虽然初来乍到,但我看得出来,是个干事业的人,有他带头,滨州一定会有一个大发展的,你们做助手的,可要尽心尽力,协助他唱好这台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