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性爱日记(7)

 

然而,有一本日记却是他的心头大患。那里面记录着他二十多年来的交易数字。他曾一笔笔地计算,最后连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近来,这本日记却不翼而飞。他翻箱倒柜找了几天,也不见踪影。年前他曾处理过一些敏感的物件,不知是不是一起弄出去了。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自认为凭自己规划专家的严谨,这种可能性很小;即使处理,那也一定是烧成灰烬。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拿去了。

这会是谁呢?最大嫌疑就是那黄脸婆,她可以拿它狠狠勒索一笔。但他自问对她不薄,几套房产200万现金,相当于掠去他一大半积累,活活把一个正厅瘦成了副处。她应该知足了。况且,那漫长的敛财生涯,也有她的份,她难道真活得不耐烦了?

还有就有月月。这是唯一被他带进家的人。但张震案发后,她只来过两次,每次都几乎是形影不离,应该无从下手。而且,以他几十年来阅人无数的老辣眼光看,月月根本不是那种人。如果是,那自己就太失败了。

但人心隔肚皮,又怎么能太绝对呢?她近来的有意疏远是不是也与此有关呢?难道是蓝菲菲授意她来报复?但理由不充分啊!或者是她个人有什么深谋远虑?

他越想越怕,禁不住流出汗来。他必须对她进行考验。

人间四月天。最美的季节却要从愚人节开始。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张国荣逝世五周年的忧伤中。他那低回的歌声,让那些患着孤独病的人们更加感时伤生。月月一个人来到午后的咖啡屋,听着音乐,想着乱糟糟的心事。外面烟雨迷蒙,直漫进她心里。人们常说,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但人世间一定还有比死更难承受的东西,不然他决不会投身而去。

落花犹似坠楼人。他飘然而去的姿势,一定比落花还美。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忿……”

月月一看,唐达林!她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直到“夜风凛凛”第二次刮来,她才忍不住摁下了键。

“月月,是我。怎么老躲着呀?”

“你不觉得,这对我们都好吗?”

“我一直对你说,我是清白的。你姐姐出了事儿,我能坐视不管吗?有些想法,想跟你谈谈。”

“电话说吧。”

“能电话说就好了。来吧,宝贝,相信我。”

“可是……”

“别可是了。我想死你了。我要疯了……”

月月听到那苍老哀告的声音,心都碎了。但她知道,他们早该结束了。

“这段时间,我度日如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再不理我了。你真忍心看一个孤老头,这么怕下去吗?”

月月一闭眼,两行热泪淌了出来。她好不容易说出两个字:“好吧……”

她没让唐达林来接,而是等到夜幕沉沉时,自己打车过去了。

这是怎样的房间啊。紧闭的门窗,混浊的空气,凌乱的物什,仿佛几个月没有做过清洁。一推门就有股酒气扑鼻而来。而茶几上、桌上、床头,全都放着酒瓶。无论如何,不会想象这是一个厅官的豪宅,分明是一个酒鬼的租赁屋。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有钟点工吗?”月月实在看不下去了。

“月月,我太、太痛苦了。”唐达林一把抱过她,“我不想任何人来这个屋子。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你看,这还是你上次来拉上的窗帘,我一次也没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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