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粗算了一笔账,张震至少从她手里拿走了300多万,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应该是一种契约,一份带有长期效力的合作保障。其次,她还献上了身体。当然,她承认,这种献出和满足,是双向的。现在看来,她还单方面付出了感情。
14
10月的楼市,仿佛瓜熟蒂落的女人,让开发商们幸福地忙乱着。
他们来不及为水产市场之战给予注解,便一头扎进秋收的季节。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蓝菲菲。连日来,她陷入情绪的沼泽不能自拔。严格说来,在场的任何一家开发商,都比她更有资格拍得这块土地。但好不容易挤进拍卖时间,却没能笑到最后,终究是一种屈辱。那个女人的出现和获胜,更加重了屈辱的分量。
屈辱之下,是一个又一个疑团:为什么这段时间,张震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这一刻出现?为什么那天拍槌落得如此突然?
她隐隐觉得,这桩赌局,连同张震和唐达林这对双保险,都已被那个女人所左右。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掘开记忆的暗道,十年前的时光扫了过来。彼时的深圳,繁华如梦。历经数年的泪笑悲辛,她成为一家顶级夜总会的大堂经理。笑迎八方富豪,并接受他们的骚扰,是她每日的功课。那些醉醺醺的男人,总不忘向她这个退役者发起冲击,似乎她身上有着陈酿的味道。
大多数时候,她的虚与委蛇总能收到效果。而那一夜,她却迎向了一个男人的失败之躯。
那是星期五晚上。她身着盛装,早早地来场子里,迎接一周最盛大的场面。按惯例,演出要到10点开始。但9点不到,演出大厅就已座无虚席,她不得不安排演出提前。不知为什么,这一夜的客人格外兴奋,每一个节目都能引起一阵骚动。尤其是中场时刻,在主持人的挑逗下,红男绿女们激烈地蹦起来。他们似乎有无穷的欲望,需要在这一刻打开阀门。
渐渐地,她也被感染了,也在一旁扭起身子来。正扭着,忽然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她本能地想叫,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别怕,只是想请你喝一杯。”那男人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她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似曾相识。
“关注你已经很久了。”这男人带着港腔,口里有着雪茄的味道。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跟她们不一样,你眼里有梦想。”
“哦?你经常来吗?”
“岂止是经常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是这里的老板。”那男人的眼睛不像在撒谎。
她忽然想起,总经理告诉过她,这家夜总会曾经是一个香港人所开。后来,这个香港人在亚洲金融危机中输得很惨,便将夜总会用来抵了债。
难道真是他?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接下来的对饮中,这个沧桑的男人,向他讲述了自己的过去。他曾经想建立一个娱乐帝国,但因为扩张过快,终于在金融危机中遭遇滑铁卢。这家夜总会是他在内地的首个顶级娱乐场所,也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相信终有一天要将它赎回。尽管这个夜总会已数易其主,他仍常常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切都会重新来过。
他说着,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
蓝菲菲的心有些湿润了。这些年来,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富豪,相对于他们的得意忘形,她更喜欢他们失意的眼神。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忧伤,有些颓废,而眉宇间却透出一股英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