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怒气冲冲,当场拒绝:“有什么好商量?天下大乱,我没有心思选皇后,何况,尔朱大将军之女曾为先帝之嫔,再嫁给我,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元天穆毫不退缩,加重语气,提醒元子攸:“请陛下三思,洛阳在尔朱荣手中,契胡骑兵驻扎闾阖门,片刻时间便可席卷皇宫,重演河阴惨剧。我为阻止尔朱荣迁都,与他周旋几日才有这样的结果。迁都与通婚,两者必选其一。”
元子攸皱起眉头,厌恶元天穆逼迫的口吻。
元徽惧怕迁都,急声劝说:“陛下,形势确实如上党王所说,社稷重于一切!”
元子攸没有选择余地,仍不肯让步:“我再想想。”
“葛荣不等我们,他随时都可能进军洛阳,陛下三思,臣下告退。”元天穆跪地三拜,语气更趋严厉,起身离开。
元子攸等元天穆离开,叹气自语:“内忧外患一起涌来,现在又闹出选皇后的事情。”
元徽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主意了。”
“快说。”
“我的主意和眼前事情有直接关系,却能化解僵局。”元徽有些自鸣得意。
“说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陛下,你觉得祖莹怎么样?”
元子攸感到一丝温暖:“祖大人在太极殿上仗义执言,拼着性命阻止迁都,否则我性命难保,社稷也危在旦夕。”
“祖莹忠心耿耿,足智多谋,不如将他请入宫中,帮我们出谋划策。”元徽说完,靠在壁上看着元子攸反应。
元子攸兴奋起身,在茅茨堂来回走几步:“好,好主意,你这就去将祖大人请来。”
元徽摆手劝阻:“深更半夜,明天还要上朝。”
元子攸心头慌乱得就像长草一般,急需主心骨:“迁都、联姻、葛荣叛乱,这些事情在脑中翻来覆去,不请教祖大人,让朕怎么闭眼入睡?”
“好,等我。”元徽不说二话,出宫去请祖莹。
元子攸躺在床上,情绪波动,思绪乱成一团,幕幕图像在脑中来回切换。尔朱世隆没有说假话,元颢逃离前线,葛荣即将进攻洛阳,这个消息惊醒了元子攸。社稷灰飞烟灭?迁都平城,成为尔朱荣的笼中之鸟?册立尔朱歌为皇后,与敌同眠?这三件事情如同噩梦纠缠他的心间。险恶无比的危局将元子攸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外表依旧,内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少年心态了。
尔朱歌?元子攸没见过这个曾为先帝元诩的嫔妃,她有好听的名字,可是元诩是我的堂兄元恪之子,我要娶侄媳吗?天下人将会怎么笑话我这大魏帝国的皇帝?他无法入睡,披袍而起,月光将人影映射在窗前,推门出去,将外套轻轻披在奚毅身上。
奚毅惊醒,起身就要跪倒,元子攸拉着他的胳膊,面带笑容:“如果见到朕就拜,你就不用护卫了。”
奚毅大声抱怨:“是啊,每天跪上百次,脑袋都跪晕了,比打仗还辛苦,我正要向大将军辞了这个差事。”
元子攸吓一跳,奚毅不惜杀死契胡亲兵救下明月郡主,平常对自己执礼甚恭。他如果辞去此职,不知道尔朱荣还会派来什么人来,立即劝阻:“有你日夜守护,朕才觉得安全,朕决不许你离开。”
“大将军也不同意,所以我还跟在陛下身边。”
元子攸心中稍安,有心收拢奚毅,想打听他与尔朱荣之间的关系,又担心被察觉,沉思片刻,打听他身世:“奚将军,你是哪里人?”
“我只知道来自草原,从小被尔朱大将军收养为亲卫,其他就不知道了。”
元子攸小心翼翼撕开奚毅与尔朱荣之间的裂痕:“多谢你放了明月郡主,尔朱大将军知道此事吗?”
奚毅向元子攸诉苦:“明月郡主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我没多想就放走了。我这几天非常担心,犹豫要不要告诉尔朱大将军。”
“不要讲了,会连累你。”
“是,皇上。”
祖莹就要入宫,时间不多,元子攸吩咐奚毅:“你去歇息吧,朕在花园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