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组的协调下,黄村、王村各给划了采石头的地盘,分头采石。事情就此暂时平息。
按这个做法,已经颇有些邪术的味道了,事情平息后水泥厂设宴招待工作组,厂长就和组长开玩笑,说:“你好狠毒,你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组长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后来,这个组长以能力强被升迁为副县长。
用邪术解决问题,的确效率高,特别是在多方纠结、相互都不愿让步的情况下,用正常办法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还不一定能解决得各方满意,但邪术可以起到快刀斩乱麻的作用。在基层,这种办法被称作“窍”。
基层的行政单位,凡懂“窍”者,就被认为是能力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主要任务就是跟着老同志学“窍”。
一个乡镇搞集资建学校,要求每个村民出50元钱。任务下到了各村,并给村上派了干部督催集资进度。一家倔犟的农户却坚决不交集资款,理由是:过去就交过集资建学校的钱,可集资款去向不明,要求公布上次集资款的明细用途,才肯交这次的钱。事情僵持了下来,很多村民于是持观望态度,大家都不交钱,说倔犟的这户人不交,他们就也不交。
村干部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驻村的乡干部下指示说:把这户带头不交款的倔犟人家的电视机抱走,以电视机顶集资款。
村干部害怕:这不违法?人家要是告咱们怎么办?现在可是有了《行政诉讼法》。
乡干部:不要怕,一切由我担待。
那户人家的电视机被强行抱走了,扣押在乡政府。于是集资建学校的款子很快收齐,没有哪家农户再敢抗拒不交。那户被抱走电视机的人家气恼之下,一张状纸将乡政府告到了法院。
官司打了半年,法院判决下来了,乡政府败诉,乡政府却提起上诉,将案子弄到了中院,于是又是半年时间,上诉的结果当然还是乡政府败诉,但等二审的判决下来,整整一年时间就过去了。
打赢了官司的人家来乡政府领自己的电视机,回村之后,满脸凄惶,说:“今后再也不打官司了。”原来他们家为了打官司,一年来几乎什么事也没干,全部心思和精力都用在诉讼上,来回跑路、折腾还要花钱,赢了官司,只是争了一个面子,实际损失要大得多,并且,那台拿回家的电视机,因为受潮,图像也不清晰了,他去乡政府找扣押他电视的那个干部,那干部说:“你电视机过去就是这个样子,你要不服,就再去法院告,我们奉陪到底。”
这件事情,乡干部似乎有点蛮干,实际上他是有窍道的,这窍就是农户经不起打官司的折腾,而乡政府,只要随便派个人去应诉就可以了。对这个干部的作为,他所在的乡政府也是支持的,因为他这样做,迅速打开了局面,让集资建校款的征收得以顺利进行,并且,经此一事,今后村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和乡政府打官司的,他们可赔不起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他们得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而乡干部是领着工资和他们打官司的。
三、从窍到聪明,而聪明又导致更多的“窍”
不断地受到“窍”的教训,村民们不得不向更聪明演变,他们知道遇到事情,一家一户绝对无法和上面对抗,多少次的摸索,多少次的思考,他们遇到小事情,一般就忍了,遇到了较大的事情,有很多人都因此事不平时,他们就组织群体性的上访,到更高一级的政府上访,希望借助高一级政府的压力,迫使下面就范。于是群体性上访事件不断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