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古有句老话,叫做“红颜祸水”。翻开史书,多少君王霸主、风流名士,纵是纵马中原、傲骨风流,最终难免都是毁于美人之手。
一代奸雄董卓,非死于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实为倒在了貂蝉的柳腰轻摇之下。大西闯王李自成的天下又何尝是失于十万鞑虏,而是毁在了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们几兄弟不是豪杰,但是走到今天,某种程度上也可归因于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
走出商贸城,他们带我来到了十字路口一家叫做红军的大排档,险儿已经点好了菜和两箱冰啤酒在那里等着了。
“你马子呢?”地儿问道。
“等下就过来。”
几个人分别坐下,热火朝天地喝了起来。
“三哥刚才可真屌……”袁伟绘声绘色地向不在场的险儿描述起了刚才游戏室发生的事。
三哥在他口中简直成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王道代表。
险儿听后仅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当时的我就感觉,三哥无敌的形象已经深入了袁伟的心中,而对于险儿这个桀骜不驯之徒,也许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顶礼膜拜的东西。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实了我当时的感觉。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些事真的是早已注定,现在回想起来,对于这件事上两人不同的态度何尝不是日后种种的一个缩影。
边喝边聊,气氛越来越热烈,年轻人多余而旺盛的精力,与酒精一起强烈地刺激着我们荷尔蒙的分泌。
酒到中途,大家都有些晕乎了。不怎么说话的武昇,端起杯子说:“胡钦,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怎么来往,但是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不管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是都记在心里的。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河里游泳,还是我教你的。这么久不见了,你如果不回来,大家世界不同,也许我们今后就断了。但是你既然回来了,大家一样还是条卡朋友(家乡的土话,意思是没有穿裤子就在一起玩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我一定铁你。是兄弟就一起把这瓶吹了。”
武昇这一段煽情的话说出来,原本就已浓烈的气氛更加高昂,我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带头一口喝完了一瓶啤酒。
就在我豪气万千地逼着险儿喝光他那瓶酒的时候,一个身材很好、长相极为清秀、一头长发的女孩站在了险儿的后面。
险儿一扭头,拉着这个女孩坐了下来。
“胡钦,这是我马子,叫游优。游优,这是我的条卡朋友,才从市里回来的,胡钦。”
我当时正坐在险儿的右边,所以在抬头向游优打招呼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三个痞里痞气、一副流子打扮的年轻人,跟在游优后面不远的地方,也走了过来,坐在了我们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走过我们桌旁的时候,其中一个身材不高,但是长得还可以的家伙还扭头一直盯着游优看,而游优则表现得好像有些紧张,眼神闪躲着什么。
我感觉有些不对,于是留了个心眼,注意观察着。
果然在我们喝酒的时候,那三个人不停地瞟向游优,而游优偶尔有些故作无意地瞟一瞟那边,每次目光都是一触即逝,似乎有些害怕,有些紧张。
喝了不久,没有烟了,险儿起身去旁边买烟和槟榔。
他刚走,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游优,过来唦,我和你说点话。”
我们五人寻声望去,正是刚才那个一直盯着游优看的流子。
那个人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后仰,两只脚搭在桌子上,下巴抬得比额头还要高那么一点。两个嘴角向下撇着,嘴角上还叼着一支烟。升腾的烟雾刺激了他的眼睛,两只眉头紧紧皱着,眼睛被熏得不断眨巴,却还死都不把烟从嘴角拿下。
那个流子以一种自以为很帅,但绝对是非常之讨厌的样子看着我们所有人。
看到他的那个鬼样子,事后说句良心话,我真没有觉得有多挑衅嚣张,倒是莫名其妙让我想起了大宋时期第一高干子弟高衙内。
“我不过来,我又和你不熟,干吗和你说话啊?”游优眼神飘忽,故意看着一边小声说道。
“你过来唦,说句话会死啊。”
第一句,我们被高衙内的样子雷到了,没有反应。
但是第二句,继续这样调戏着我们这桌的唯一的女人,当我们如无物,这绝对是不可以的。
我转过头问游优:“他是你朋友吗?”
游优眼睛都没有望我一下,微不可见地轻摇了下头。
我一下拉下脸来,望向那边,“你吃你的饭,鬼叫个什么叫?”
这句话顿时像水滴在了油锅里,一下炸开了。
几个人都摔桌打椅地对着我冲了过来。
险儿这时刚好也走了回来。
高衙内走到我们身边,还是一副二世祖的样子指着我道:“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们这些小鸡巴搞,你给老子死远些。”
然后回头对着险儿道:“你是游优的男朋友吧,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女伢儿,你想怎么搞……”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险儿就答话了。很简单,三个字的疑问句。
三个很普遍,很通用,但是也很危险的字。
“单挑啊?”
多年以后,我还经常想起当时的一幕。如果换成现在的我们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答案每次都不同。
为什么不同,因为现在的我们根本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但是,就算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一切也发生得太快了。
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