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阿依一边烫菜,一边扬起脸天真地问。
“俗话说,不劳动者不得食。你看,这些菜全是生的,要吃,还得劳动。”
“是啊,做任何事,那些过程是很重要的,吃火锅更是这样,需要劳动,需要从容,需要一种和谐的氛围……所以,一听说请我吃火锅,我就很高兴!”菜已烫好,她端起香槟,“静之,我还要说一次,祝贺你!”
“你真的觉得值得祝贺吗?”
“当然,有进步总是好的。也许,你觉得这次升迁没有悬念,因为作为副处长主持工作,你做的就是处长的事,组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迟早的事……”
“不……”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可是,你没见有的代市长,代着代着,人代会选举没通过,还不是灰溜溜地搞一个平级调动了事。”
“人家是官员,我是搞业务。”
“你还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程明凯是不是官员,不照样来做你的副手吗,你说你不是官员是什么?”阿依乌亮的眼睛盯着我,眨也不眨。
“对了,程明凯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也知道得不多。听说他在蓬山县旧城改造中动用黑社会搞拆迁,在工程招投标过程中有舞弊行为,甚至涉嫌经济犯罪。”
我静静地听着。
阿依突然想起什么,“前些日子去蓬山,那样仓促回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是的,罗兵打了电话给我,说省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不想扫你的兴。”
“你那位女同学倒是蛮关心你的。”阿依这句话,说得有些酸溜溜的。
“她是为了我们好。”
“哪里是为了我们好,纯粹就是为你好!”
我笑了,“什么时候学会钻牛角尖了。”这时,我突然发现慧琳向我们走来。
阿依忙站起身,叫了一声:“嫂子!”
“你怎么来了?”我问。
慧琳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难道我就不能来吗?”
“当然能来。”阿依说,“嫂子坐,一起吃火锅,今天是我请……”
“不了。我怕他没带钥匙,你这个老师啊,总是丢三落四的。”说到这里,慧琳对我说,“妈病了,我去看看,说不定就住在那边。”
我点点头,说:“你去吧!”
“要不,你们都去,今天就散了吧?”阿依说着站了起来。
“不不,也不是什么大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慧琳边说边走。
望着慧琳的背影,阿依说:“那——那,嫂子慢走!”
慧琳回过头,对阿依扬扬手,说了再见。
我点点头,咀嚼着她的话。我的钥匙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从没有像她说的那样“丢三落四”,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我想不清楚。
阿依重又坐下,问:“嫂子会不会……”
我知道她不便说完,便打断她的话:“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她这个人呀,典型的贤妻良母。”
“我不想吃了。”阿依拿起筷子又放下。
回到家里,只见慧琳哪里也没去,就知道她在火锅店里说了假话。她略显诧异,“这么快就散了?”
“本来就吃得差不多了。哦,你不是要去那边的吗?”我明知故问。
“我不那样说怎么说。你不在家里,我本想到街上去逛逛,碰巧看到你们……”慧琳眼睛红红的,轻轻抓住我的胳膊,望着我。
听说程明凯今天要来处里报到,我在办公室设想着这场意外见面的情景,感觉这个世界充满幽默。怎么转眼之间,我就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呢?
这时,孙蓟中走了进来。
“老孙啊!你那个事……”这才想起,我早把他的事给忘了。
“我已经找过秦书记了,他的意思,还是让我回编辑部。”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秦铁如也没跟我商量一下就直接答复了他。我说:“那好,好!”
“哦,还有,秦副书记请您去一下。”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李处长,您看,我是不是今天就上班?”
“你去叫钟淑娴来,让她给你安排安排。”
不一会儿,钟淑娴来了。我说:“秦副书记已经同意老孙回来上班了,你安排一下……”
“秦副书记同意的吗?你不知道?”她满怀疑惑地问。
“老孙回来,你也多个帮手嘛。就这样,秦副书记还等着我呢。”
走进秦铁如的办公室,我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分管杂志社工作的金副院长也在座。秦铁如点点头,说:“李处长来了!”
“不是您找我吗?”
“是的,我和金副院长找你,谈谈你的工作问题。”
我没有再说什么,等待着二位领导的指示。
“先说说那位上挂的程副处长,他不能来了。”秦铁如说到这里,有些吞吞吐吐,“这个,这个……还有就是啊,有人反映杂志现在学术气氛比以前有所淡化,党组决定,由金副院长兼任杂志主编,直接抓杂志社的工作。你呢,就把精力放在处里的工作上……”
我淡然一笑,却不能不感到十分意外。算起来,我主持杂志社工作一年半,还有好多该做的事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