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阵营是“围堵派”(Containment)。这一派别主张对中国进行围堵,以确保中国的发展不会对美国的强权在任何方面形成挑战。这个政策的主要方向是,增加美国的军事预算,使美国的军事力量对中国具有压倒性优势,然后在中国的周边国家建立起军事同盟,完全控制中国的经济生命线。在舆论上妖魔化中国,削弱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通过对中国的威慑,比如对中国分裂力量的支持,来迫使中国在经济利益上做出让步。
这两个政策本身都包含各自不可解决的悖论。主要问题是他们都只是考虑到双边关系中自己一方的的予取予求,而不考虑对方的利益和意愿,因而缺乏双边良性互动。中国则以邓小平的“二十四字方针”指“冷静观察,守住阵地,沉着应付,韬光养晦,善于守拙,决不当头”二十四个字。为基点,尽量低姿态,少露面,除了牵涉中国关键利益的事务,在其他无足轻重的事情上都是以和为贵,以让为主,为中国的发展争取难得的外部环境。
这种不对称不平等的互动,其实为未来的双边关系埋下了不稳定因素。如果按照第一种“交往派”的思路走下去,当美国在经济上与中国更加密切,获利匪浅的时候,其他的意识形态目标就变得无足轻重,而成了口头空话。而与此同时,当中国的经济对美国和世界影响越来越大的时候,美国对中国施加压力的能力就越来越小。此时,中国在应对压力上进行策略上的调整,在人权问题上提出“生存权”的观念,让美国企业完全退出意识形态上的争论,并使美国政府不再把人权作为中美关系的首要考虑因素。至于美国国防工业比较支持的“围堵派”政策,同样存在问题,因为美国在国际事务上需要中国的合作,而且中国周边的国家对围堵中国的提议并不是很有兴趣。
其结果就是,交往不能令中国转变成美国的傀儡,围堵只会令中国变成美国的强敌。而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小心翼翼,埋头苦干,国力变得越来越强,美国影响中国的能力越来越弱。
十
几个主要的事件决定了中美关系以及中国和西方关系的复杂性。
1993年,西方国家试图在第二次世界人权会议上推行其“人权大于主权”的理念,试图以此彻底颠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以《联合国宪章》中尊重会员国领土和主权完整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在原有的联合国原则下,任何国家只有在自卫的情况下才可以对其他国家进行军事入侵。当然,这个世界仍然大国横行,但《联合国宪章》最起码能让大国受到一些限制,对弱小国家具有保护作用。而一旦“人权大于主权”这一“人权帝国主义”成为国际法,所有大国都会以此为借口,对弱小国家随心所欲地进行武装侵略,把这个世界重新带回炮舰政策下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而对于大国如美国,小国家却没有能力去干涉其主权。可想而知,推行“人权大于主权”的政治企图遭到了中国和大部分发展中国家的抵制。
同年,为报复中国在人权会议上的领导作用,西方破坏了北京申办2000年奥运会的努力,显示了西方的政治实力和对中国的不满。当时提出“文明冲突论”的美国著名政治学家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在其著作《文明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 and The Remaking of World Order)里,对此事件有详细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