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一路风驰电掣驶向江中。
“你是做什么的?”中年人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景观,你呢?”我反问。
“道路。以前跟他们合作过吗?”
“没有。”我撒了个谎。
交浅言深乃行事大忌,天知道身旁这人是什么底细。
“哦,唉。”中年人竟莫名其妙地长叹了一声。
“怎么?有难题?”我笑问。
中年人顿了顿,又长叹了一声道:“何止是难题,简直就要了命了。”
“哦?!”我估计有料要报出来了。
“钱啊,他们摊子铺得太大,资金跟不上了。”中年人接着说。
“是吗?”
“唉,他们本身实力不怎么样,哪能把口张得这么大啊?几十家单位一起动,资金不困难才怪呢。”中年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中年人连续的叹气让我觉得实际情况可能的确比较严重。
回到公司后,我把招标文件和图纸交给了裘千仞做预算,接着又到宋头领的办公室汇报此行所获。
当听到我说到“水墨徽州”资金困难时,宋头领的眉头皱了起来。
“说不定这人也是做园林的,他故意跟我这么说,目的是想把我们吓走,这种可能也有。”看宋头领始终不表态,我自说自话。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宋头领会因为资金问题放弃这次投标。谁都清楚,公司业绩考核的主要是承接工程量多少,回款并不在考核范围内。只要项目拿下了,我的奖金就丰厚,至于回款,就是当值项目经理的事,市场部只是配合,责任与市场部无关。
隔了一会儿,宋头领说:“别人说话时或许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们自己不得不防。我们做工程的目的是为了赚钱,除了赚钱,更重要的是还要能顺顺利利地把钱拿回来。要是都做垫资项目或者亏本项目,我一年能做一个亿,你信不信?”宋头领抬起头看了看我,语气不算太温和。
我自知刚才的话唐突了些,估计宋头领也听出了我的心声,这可能让其多少有些不满,觉得我没有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见其表情严肃,出言不善,我只好打住话头,脸上带着浅笑,点点头附和他的观点,以此掩盖我心底的那些小九九。
宋头领接着又说:“我也听说过‘水墨徽州’的一些风声,他们的资金好像是不大好。”
“那我们是不是……”
“你去把裘千仞喊进来。”没等我说完,宋头领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满腹狐疑地起身离位,出去把裘千仞叫进了办公室。
“‘水墨徽州’这个项目造价大概多少?”宋头领问裘千仞。
“我看了图纸,大概估了一下,一百二三十万吧。”裘千仞说。
听罢,宋头领低头沉思了几秒钟。
“这样,不管资金怎么样,我们先按正常报价来投这个标,如果中了就做,就当通过这个项目来试一次他们深浅。资金跟得上,咱们以后继续参与,资金不好以后就放弃。”
“万一我们中标了,他们的资金又不到位呢?”我接过话。
“放心,一百多万的项目我还有这个能力去垫,如果项目再大一点我会选择其他方式来投这个标。”宋头领说到这又笑了。靠,真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什么方式?”宋头领的情绪又感染了我,让我斗胆继续追问下去。
“什么方式?我告诉你啊。”宋老师一副对学生传道授业解惑的神情,“我们报一个较高利润的投标价,不中标我们避免了风险;中了标,我们的利润也同样能抵消垫资成本和垫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