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玩的,”老房总结说,“那年头的小姐,同样能给你来点奉献,良家女孩也可以收点费,唉,当时都不知珍惜呀,如今再没那么单纯的故事了。”
后来他还将自己的花柳故事说了好多,伟东及老王则在旁不时加点补充及点评。我却喝得有点上头,渐渐就晕得没了记忆,醒来又躺在了床上。
耳边伟东还在与老房聒噪不休,此时又在聊上次老房来东山碰到的两个钢厂女职员,都是刚工作不久的大学生,跟同事来旅游的。结果晚上男同事们都出去糜烂了,她们感到失落,便也颇有放纵一把的冲动。随后便在酒店舞厅里遭遇了事勤同志,被他带回了房间。当时伟东已喝醉,在另一个房间里睡如一头死猪。老房先是说服她们一屋一位分别休息,她们中的一个看着较外向的便说:“我们这还是头一次跟生人住一个房间呢,得收费。”
老房便问:“哦,那——收多少?”
这个便说:“两千。”
另一个却赶紧说:“两千太多了吧?”
这个又说:“那就八百。”
另一个则又说:“八百也太多了。”
老房在旁只是听得乐。最后是钱没收,事也没干,只是两人一个睡觉一个陪他聊,聊困了就把另一个叫起来,这个再睡。天亮时留下了两人的所有联系方式,让老房有机会去钢城那儿玩。
伟东则一再后悔,说:“你要是到隔壁给我叫起来,我怎么也可以给你分担点压力呀。”
正说着,老房拉开窗帘,随即惊叫一声:“下雪了,还不小呢。”
伟东说:“咱们晚饭怎么吃啊?”
老房道:“还吃什么呀,一点都不饿。趁这大好雪景,你我何不踏雪寻芳,到美发一条街上视察一番,岂不妙哉!”
伟东笑道:“正是正是。”过来拉我说:“赶紧跟事勤同志出去亲身实践一下吧。”
我哼哼着说:“我就算有贼心也没贼力了。”
伟东道:“没关系,咱有药啊。”
我说:“拉倒拉倒,我跟你们走一趟可以,那些江湖野药可不敢乱吃。”
三人走在所谓美容街上,两侧小门头里不时有人招手、敲门,以及发出娇滴滴的叫声:“大哥,来玩玩呗”,“别走了,进来坐会吧”。
老房则豪迈地挥手道:“谁想出来陪我们赏雪?我可以按钟计价。”
一道门里飘出个声音:“多冷啊,死鬼。”
我三人听得一愣,随即大笑。方才这声音妖妖娆娆,而且还把那个“冷”字发成了“能”的三声,听来竟格外俏丽。伟东马上走过去,推开门喊道:“刚才喊死鬼的是哪个?好,就是你了,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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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好些天里,我都在为这种世相的变迁而诧异:原本男女间最隐私的一些事情,如今却可以无所顾忌地四处展示,甚至都成为一种社交手段了。这其中的原理恐怕也就是:彼此把最无耻的老底都交代出来,双方才可以进行亲密无间的合作。
在我如今混饭吃的高校里,则流传着这类格言:以前是谈恋爱的学生看见老师要远远躲开,现在却是老师看见谈恋爱的学生要远远躲开。
我曾做过几年班主任,系里摊派下来的,说专职辅导员不够用,你们老教师就辛苦点兼着吧。结果有那么一天,便接到一个学生家长从外地打来的电话。听他吞吞吐吐着说出的大致意思是,他家闺女平时挺老实的,跟同学关系也不错,但最近有个苦恼,回家后跟她妈说,同宿舍的女生,几乎人人都带男朋友到宿舍里住过,换句话说,每天晚上,都有好几个男生混在她们宿舍里睡觉,害得这个单身女生精神大受折磨。当然他闺女不让把这事往外说,怕担上出卖同学的罪名。该家长的希望就是,能不能,在不大张旗鼓的前提下,把班级里的这种风气,多少整顿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