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故意的!”夏正帆一副早料到如此的神气,“你瞧,实话实说多好?!”
十点钟不到,乌二就带着人回来了,张网以待的围猎行动不成功,“鹞子”压根就没自投罗网,换言之,行动极有可能是漏了风,所以……
这个结果,令李逸群的打嗝彻底见好了,既有意外吃惊的偶然,也有意料之中的必然。
偶然是,夏正帆并不似宇多田说那般与“鹞子”有千丝万缕的牵连,并一直在为“鹞子”保驾护航。事实表明,宇多田的怀疑,是无根之浮萍,纯属捕风捉影。必然是,七十六号内有奸细,他一直想把这个人给揪出来,通过此事,他可将范围缩小了,知道“鹞子”重要性的人,总共不超过那么几位: 他、宇多田、乌二、罗之江、余玠,另外就是七十六号的机要处处长兼人事科科长钱维民了,利用排除法,首先排除他与宇多田二人,其他四人皆有嫌疑……
偶然、必然都有了,还有悻悻然,他这出苦肉计是白使了:自虐了半天,差点把命都送掉。绞尽脑汁想了几天,想出来的圈套,根本就套不住夏正帆。
从头到尾,夏正帆都很无辜嘛——在围猎失败的情况下,再变相软禁夏正帆,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举动了。
放人罢!
浓雾不请自来,渐转浓,夜色如雾一样聚拢,渐转深。
上海春天的雾,有别于重庆:浓,无碍于人的视线;密,无碍于人的行走。雾霭之中,入目的一切,都介于朦胧与清晰之间,视乎于距离的远近。倏然而亮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谢振华看到了影子,不是他的影子,是夏正帆的影子。影子不是静止不动的,影子跟随着他的主人且静且动,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谢振华小心翼翼地踩着夏正帆的影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挪。
终于,两人走到了愚园路附近的愚园公园。经过一段长长的花影扶疏,两人的身影没入了那片黑漆漆的小树林。黑暗之中,两人谁也看不见谁,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夏正帆听到谢振华喘气很重,似乎是很紧张,谢振华听到夏正帆的吸气声,很轻,十分淡定。
待到谢振华呼吸匀静下来,夏正帆问,“今天白天,你去了哪?电文已发?”
谢振华答,“已发。不过,电文不是经我之手发出,而是转给成区长,由上海区的电台代发。复电到手,我才回来。”
夏正帆心中一惊,“什么?你的那部电台呢,为何不用?”
“你说奇怪不奇怪,昨天我刚打开电台,电子管就烧坏了……”
“慢……”夏正帆疑道,“你说电子管烧坏了,这很不正常,电子管只有长时间使用,才会导致这种情况。不对!”话锋一转,“电台?是你们当中的谁在保管。”
“是我……”谢振华迟疑了几秒,又说,“出事之前,是她。”
夏正帆追问,“也就是说,出事之后,电子管已经损坏?”
不安,毫无预警地自谢振华心间一闪而过,“这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电子管是在电台使用过程中烧坏的。”
夏正帆心中稍安,“哦,是这样……另外,你们以后不要再和成理君有任何联系……此人太过刚愎自用,迟早会出事。唉,腥风血雨,恐怕要降临上海了。”
“老夏,你说腥风血雨,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夏正帆不作正面回答,“你不用太明白,我只要求你,往后采取任何行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你是说,那件事吗?若你所说的腥风血雨与那事有关,我难辞其咎。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