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海在心中问自己,这样的人是否可用?
答案是模棱两可的,可用亦不可用!
可用的理由是:夏正帆与其表兄钱蕴盛是捆绑在一起的,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想拉拢利用夏正帆,就必须与钱蕴盛交好。钱蕴盛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吃喝玩乐无所不精,狐朋狗党甚众,与南京国民政府的公馆派、CC系、改组派都是友好来往,但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除非是钱蕴盛明确态度,愿与他结成了政治联盟,他才敢放心地将夏正帆拉到麾下,量才而用。
不可用的理由是:夏正帆不属于正常人。不知道搞特务工作的人,是不是都如夏正帆那样——随时随地都忙着在算计人?激任秋明给他难堪的人是夏正帆,算计李逸群抬出他作挡箭牌的人也是夏正帆,这两件事导致了一个结果:他与李逸群之间的矛盾在不断地加深!而他与李逸群两个当事人,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此人心机如此之深,能用乎?
否!
算了,一切从长计议吧!
夜更深,茶至淡,话渐少,夏正帆起身告辞了。
从周府辞出,夏正帆直接走回了家。
刚进家门,门房就向他报告了一个电话号码,他立刻拨通了电话,与电话那端的人交谈了一会,就立刻换了身衣服,出了门。他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很近!穿过马路,钻进他家对面的那条小弄堂。
才不过两分钟,他就到了地方。
铁栅门有铁将军把门,透过铁栅门的缝隙朝里看,那栋熟悉的小洋楼内灯火皆灭,在这凌晨时分,是人都在睡梦之中,自不会有什么灯火。抬手轻轻拉了几下门铃,等了片刻,应门的人出现了,是个佝偻着背,走路蹒跚白发苍苍的老妇。从房间到铁栅门,不过十来米的距离,老妇磨蹭着足足耗了几分钟才走到门前。
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亮,老妇辨清来者是何人后,手穿过栅栏,递出了一大串钥匙。
一阵叮铃作响后,夏正帆打开了门,一进院落,他就转身锁了铁栅门,从内里落锁,而不是从外落锁。钥匙,他并未马上交还给老妇,走的时候才交还。
在老妇电筒的照射下,夏正帆几个快步走进了小洋楼,扶着楼梯轻手轻脚地走上了三楼。在楼梯左侧的房间门前,他停了步,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的同时,也带起了一阵风,将浓浓的本应是医院特有的酒精味送入了他的鼻梢,呛得他的眉毛直打弯。
开门人是谢振华,神色之中带着一丝焦虑,打一见夏正帆起,他就说,“你能安排她去医院吗?”她——说的是严淑英。
借着房间内豆苗大的煤油灯灯光,夏正帆看到了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严淑英,这令他吃了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她吃什么了?”下午,他给严淑英处理脚踝上的枪伤时,严淑英的神志很清醒,怎才半天不见,就不省人事了?
“下午,我喂她吃过消炎药后,她就成这样了……”谢振华拿起床头的药瓶递给了夏正帆。
夏正帆接过药瓶一看,是消炎药没错。拧开瓶盖,将瓶口凑近鼻端嗅了嗅,没有那种发霉变质才独有的怪味啊!这就奇了怪了,消炎药毒副作用很低的啊!带着疑惑,他示意谢振华先将严淑英的右腕平放好,以便他把脉。当他一搭上严淑英的脉,脸色遽然一变。
严淑英中了毒!
夏正帆猛地抬头问谢振华,“你还给她吃了什么?”
谢振华茫然,连连摇头,他就只记得他给严淑英吃过消炎药,其他就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