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二总感觉夏正帆好像设了个连环套让他往里钻。一天之内,从让他派人给黄松鹤老婆送勒索信,到逼着他撕票,再到撺掇他抓人,夏正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实在是看不懂,也猜不透。
于稀里糊涂之中,乌二问道,“这样做行吗?”
夏正帆扑克脸一翻,恼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乌二一听这话,一咬牙横下了心,干!他没别的选择了。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告辞!”
“慢走!”
晚上九点钟,季行云乘座车悄悄出了家门,一辆深蓝色的雪弗莱跟在了身后,借着后视镜,季行云看了一眼身后的车,确认了开车之人后,随即放了心。雪弗莱车内坐着他花重金请的几名保镖。
与戴笠派来的特使见面,不让七十六号知晓,这对他,对那个特使,双方都有好处。可以撇开七十六号派出的负责安保的特务,但保镖却不能不带,这人心隔肚皮,什么意外都可能有的。戴笠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在坊间可是出了名的。
不过,这保镖也不是随便请的,都是些高鼻子蓝眼睛的外籍人士。如此想来,应不会引起特使误会的。
白天与那个特使通电话时,双方约定,在晚上十点钟,于沪西大西路与地丰路相连的十字路口碰面。到时候,他报暗号,特使则确认他身份。之后,由特使当面交代戴笠的命令,只要他照办,从此就性命无忧。
这让他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期待的是,悬在头上的那把刀,从此可能会远离他了;忐忑的是,不知道戴笠的命令是否难办,若他办不到,又当如何?
久思无果,季行云干脆就不去想了,开始闭目养神了,多日来的担惊受怕,使他真的有些累了。
九点四十五分,十字路口到了,季行云睁开双眼,向车外张望了一会,他早到了,特使还未来。
十字路口安静得可怕,不仅车辆稀少,过往的行人更几乎是没有。这令季行云很不安,着即命司机闪了几次尾灯,示意坐在后面那辆车里的几名保镖开始戒备。谁都知道,沪西是出了名的歹土,入夜,绑票越货之类的事,那是层出不穷的,这他不能不防。
还差两分钟到十点时,一辆黑色道奇车从一条黝黑的弄堂里开了出来,道奇车行进得不紧不慢。到车身与季行云座车相错时,戛然而止了,时间正好是十点钟。
坐在道奇车后座上的人,摇下车窗,伸出双手,打了个手势。
季行云一看,正是电话中约定的手势,立刻按夏正帆交代他的那般,仅将车窗开了很小一丝缝,这样即使对方开枪,他也不怕,车窗自身是特制的避弹窗,也不会让子弹有缝可钻。
透过那丝缝,季行云送出了自己的声音,“以武止戈!”
“以武止戈!” 特使重复了一遍。
身份一确认,正式交谈也应该开始了,但特使却不发一言,而是将一叠纸,一张一张地塞进了季行云的车内。
季行云接到一张,借着昏黄的路灯看了起来,却看不甚清楚,便起身前倾,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开灯!”
灯,应声而亮,季行云看清楚了纸上的内容,是关于中储券流通的一项统计;跟着被塞进来的第二张纸的内容,是关于法币兑黄金的价格变动统计;第三张纸的内容,是关于中储券兑黄金的价格变动统计;第四张……
前后一共八张纸,被塞进了季行云座车。
手中再无纸时,特使开了口,“你在美国哈佛大学念过金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