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鬼胎(4)

楼梯上了一半,被严淑英的话吸引下,转过了身。

他听到严淑英说——

“你和老杨与丁雪娥,去刺杀郑侗。老杨在逃离时被打伤了,跟着他自杀了,对吧?然后,你扛着丁雪娥,逃离了现场……”

倏尔间,严淑英住了嘴,她看到了一个另样的段东楼,一个怒目圆睁的段东楼。这样的段东楼,她打心眼里害怕。

“你还知道些什么?”谢振华说道,“你是不是还打算告诉我,你根本就是在装晕,并且亲临现场看过我们有多狼狈,是吧?”

“就你那点力气,”严淑英嗤笑道,“给我搔痒还差不多,我告诉你,我打小就跟人学过拳术,抗打击能力可比你强多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以为这是游戏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传到戴先生耳里,你会落个什么下场……”谢振华突然间意识到,这会不会根本就是戴笠对他的考验?

不觉间,他的思绪进入了发散状态,才刚起了个头,严淑英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他听到严淑英说,“你去换身衣服,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谁?”

“送还你钱包的成先生。”

“……”

见到所谓的成先生的同时,谢振华亦看到了丁雪娥、老杨。对老杨的死而复生,谢振华一点都不觉得吃惊,该他惊异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成先生,是成理君,并坚称这是真名。不过,不用他反复如此声明,谢振华也知道他叫成理君,若谢振华的记忆不曾出过偏差,他与成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只要他没忘记在黔南训练班隔壁的监牢里吃过的锅巴,他就不会忘记成理君。

所以,成理君与谢振华面对面时,他也觉得眼前的人很面熟。或许是做特务的习惯,每一个与他相处超过五分钟的人,他都会在脑海中给那人的面孔留个位置,当然再辅以锅巴,容易地就记起了在何地见过这个代号为“干将”且化名为段东楼的人。

“这个世界很小!”成理君一语双关。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大,还有更神奇的事,你相信么?”谢振华眨了眨眼,朝两人会面之地修道院的铁栅栏门努了努嘴。

成理君点头称是,诚如谢振华所说,他是深有体会,一年多前,他被关押在黔南时,他绝没有想到会有自由自在地呼吸的一天。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人生的一个过程,现在重逢绝不是为了叙旧,若非公事,他与段东楼也碰不到一块。

私事少说,公事为重,公事即秘密,不能当着薛、杨、刘三人说,所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堂内窃窃私语去了。

谢、成二人一走,老杨踱步到了修道院的铁栅门,他要负责警戒。事实上不用他警戒,成理君带来的几个保镖,正紧张地观望着四周,一俟发现异常情况,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做出警示,掩护成理君撤离此地。老杨上前试图和他们搭讪,结果讨了个没趣,人家压根就不会搭理他。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老杨讪讪地一笑之后,走到了一边,点上一支烟,借着烟雾缭绕,想他的心事去了。

从内心讲,老杨是看不起成理君的,不是因几个微不足道的保镖驳了他的面子,而是因成理君是个屡犯错误蹲监的主。虽说英雄不问出身低,谁能想这样的人物,几番浮沉之后,还能蒙戴笠青睐,再度起用呢?

早在特务处时期,他就认识成理君了。早期成理君是北平站站长,官拜上校,主持过几次有影响的暗杀行动,成功的有,失败的更多。一次暗杀失败之后,成理君跑去了绥远一带躲难,实在是混不开时,居然还有脸回过头去找戴笠,被关了一段时间,又被戴笠委以重任,派往北平刺杀华北的那个大汉奸。可惜啊,又失手了,只杀了个负责安保的日本特务。从那之后,这位仁兄好像就被厄运纠缠上了,屡战屡败,最近的一次,应该是河内刺汪吧!听说回去后,又被关了禁闭,到去年春天,该仁兄又被放出来了,官拜少将,出面主持上海区的敌后工作。杀汉奸么,要承认这位老兄确实做了些工作,但杀的都是些小鬼,大的一个都没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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