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脸色冷到极点,众人见状也无人敢上前求情,眼睁睁看着楚烨被侍卫拖了下去。手中的长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我失神的瘫坐在原地,眼角有温热的液体莫名流下,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那样的哭,心头如同被刀刃绞碎血肉般阵痛,我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
父皇抬手屏退众人,楚煊夙缡见状也识趣的退下,空旷的马场上只剩下我与父皇两人,他上前轻轻拉我起身,我委屈的抬头看他,终于开口问,“父皇,嬷嬷说我就是你的嫡嫡亲的女儿,可是为什么人人都说我是野种?为什么?是不是你也要这样鄙弃我?”
面前的冷峻男子居高临下看我,眼底细碎的光芒明明灭灭交错,隽秀的面颊竟然呈现出一股隐隐的青白,他神色复杂,静默了半响,却只冷冷对远处的羽林卫吩咐道:“传朕旨意,御马监今日涉及喂马、牵马一干人等全部杖毙!”
他并未回头看我一眼,更无任何言语就转身大步离去。
末春的风徐徐吹来,空气中一缕花香若有若无,那是十六年来,我第一次向父皇问出了那句话,即便我心中早已明了一切,却仍然是执着的想要在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
头顶几只大雁徐徐飞过天际,耀眼的阳光照在身畔,映着地上我孤寂的身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却笑了起来,而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为了什么而笑,好像连自己也不曾知道了……
楚烨腿伤的伤势不甚严重,却因那杖刑五十而吃了大苦头,腿股上血肉模糊,一个月不能下床走动,御医嘱咐只须卧床静养三月便可痊愈。楚煜自此以后也再无任何异动,他在暗,我在明,两人皆是不敢擅自有所动作,只默默相互对峙着,全程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到了四月,就迎来了皇后的生辰,父皇虽未表态,可这次内务府仍是按照往年的规矩来操办,这一夜甘泉宫里,杯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一处三层戏台早已搭好,大红的帐幕帷帷垂下,衬着远处的光影琉璃的檐角,金光熠熠,耀眼生辉!
宫里的一众女眷齐齐聚集此处,父皇与皇后坐在最前方,余下的陈夫人赵夫人坐在右首,右首则是我与夙缡、楚煊几人。
戏台上锣鼓声声响开,青衣小旦垂着小发穗,额上缀以点翠包头,一身白绣花马面白褶裙,锦缎五彩绣花镶边长斗篷,水袖轻摆,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夙缡一向喜欢热闹,和其余妃嫔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花旦翩然转身,一转身,一背手。
兴致正好时,就见刘公公弯身走至父皇身前,低低的说了一句,父皇眉头微微舒展,眼神向楚煊的方向略略一扫,挥手道:“宣罢!”
心头诧异,我一侧目就看到对面的回廊处内侍提灯躬身引路,款款走来了一妇人与妙龄少女,妇人身着正一品诰命妇人绣云凤鸾锦朝服,她身后跟着的少女一身莲青色素色衣衫,亦是满目娇羞,低头的跟在妇人身后。
刘公公报道:“右丞相夫人携千金拜见皇上和众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