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觞(3)

柜台旁边一张黑黢黢的条形桌静静地卧在那里,而柜台里面一把的刀刃依旧锋利的刺刀赫然在目。那是两军对垒的见证,更是正义与邪恶交战的见证。

“老乡告诉父亲,司令员除了在他家住过,还在另外两家老乡家也住过。那位司令员曾经在三位老乡家住过,指挥过三次战役。为此,父亲多次找到司令员曾住过的另外两个老乡家,与老乡促膝谈心,帮老乡干农活。那时买粮要粮票,买布要布票,父亲就找亲朋好友用钱换了粮票和布票送给老乡。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老乡终于拿出了家中珍藏的东西,让父亲搜集到了司令员曾用过的马灯、椅子、炕笤帚、战利品军用挎包、日军钢笔和喂马的水桶等珍贵的文物。那几年,家里没有一点存项,每个月发了工资,父亲就积攒起来,准备往沂蒙山跑。父亲说自己只要解决了温饱,剩下的就是一门心思收藏文物了。为此,我母亲时常发‘牢骚’,埋怨父亲的钱都花在了这些黑黢黢的旧物上,也没有给孩子留下什么像样的东西。不过,也有人曾经给父亲估算过,他收藏的文物如果折合成钱的话,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是,父亲从来没想过转手再卖。因为,他感觉,他所干的一切是高于金钱的一项事业……”

当天晚上,蓝海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便播出了这次红色文物的展出,和马家驹的一番话。日报晚报外加《艺品周报》都做了报道。

张先令对红色文物不感兴趣,但这样的活动还是对他很有启发:如果适时展出自己的藏品和收购品,不就是很好的广告吗?新闻媒体再一忽悠,不就可以卖个好价吗?关键是展出要办得有新意,一般的古玩展示,特别是尽是高仿的展示,人家新闻媒体根本不来,来了人家也不给你报。为此,他对马家驹竟能调动了博物馆馆长韩德庐,调动了拍卖公司总经理徐涛,调动了《艺品周报》总编辑金铁文,调动了特级教师于博彦,这么多名人为其宣传造势,他还真有点对马家驹刮目相看了。在他眼里,马家驹如同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他对他只有耍弄的份儿,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他要超越马家驹,也要利用博物馆,搞一次自己的藏品和收购品的展出!他要好好策划!

张先令自己是不屑于去博物馆看那些文物的。他派罗伊去。让罗伊详细问清马家驹是怎么举办的展出,花了多少钱,需要办什么手续。转天的下午,博物馆快要关门的时候——这时候参观的人少,便于说话,罗伊来找马家驹了。马家驹一看罗伊的样子,就感觉事情成了,罗伊被他拿下确定无疑!

罗伊看上去比马家驹小了五六岁,实际上也真是小了五六岁,罗伊今年满打满算刚二十四,和马家驹的女朋友年龄差不多。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般社会经验缺乏,经常会被突发事件打得蒙头转向六神无主。

罗伊找到马家驹说:“你这个展出办得别出心裁,有声有色,蓝海市古玩界有头有脸的巨擘都出面捧场了,真让人刮目相看!能不能谈谈你是怎么策划的?”

马家驹看着罗伊两眼眨来眨去不说话。他明白,罗伊所说的策划,就是动用了什么手段才请出古玩界巨擘来捧场的问题。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博物馆馆长韩德庐与老爸马齿苋是老朋友,而其他古玩界巨擘都是韩德庐的老朋友。事情就这么简单。你张先令做得到吗?你的面前全是对手,哪个巨擘是你的朋友?所以,马家驹对罗伊真是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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