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古玩街老大,心里五味杂陈。老爸确实是在蓝海古玩界丢了人了,让张先令这样的小人有机会说山,有机会表现自己了。而这一切还不是因为自己一时孟浪,非要倒腾房子赚钱给女朋友买汽车吗?说来说去种下这个恶果能怨谁呢?自己在张先令的店里听他瞎白话,受他羞辱,还不是活该如此?但他又想,既然你张先令口口声声要替老爸还账,那我倒要看看你真还还是假还!如果真还,也算我和老爸没白受你羞辱!于是,马家驹便问:
“你真打算替我老爸还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现在就回家去,把你老爸的账单取来,我按照账单的明细一笔一笔地还清,让你老爸虽然在古玩界丢了人,却让他在朋友面前站得直腰!”
马家驹站起身离开椅子,走到张先令面前抓住他的手说: “张伯,你真是古玩街的‘及时雨’,你比宋公明更像及时雨,我马上就回家找那份明细去!现在我告你一句实话吧,我爸因为借钱买田黄石打眼,已经急得脑中风住院了,现在像死人一样人事不省,他如果知道你为他花大价钱还账,没准一下子病就好了!”
马家驹没告诉张先令,马齿苋其实是自杀跳楼摔的变成了植物人。他向张先令鞠了一躬,转身推门走了。
张先令见马家驹的身影拐了弯儿了,便狠狠“呸!”了一口,说: “这爷俩,一个比一个贪!”
但马家驹的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怎么,连马齿苋也脑中风了?他知道,马齿苋的老伴因为着急已经住了医院,如此说来,这老两口住到一起去了?现如今这个人类健康四大杀手之一的脑中风也太厉害了不是?不过,他还是感到,这样最好,马齿苋永远把嘴闭住,不攻自破地退出收藏家协会会长的竞争,就省的自己还得在他身上动脑筋。
此时副经理给张先令点上烟问:“老板,你真想替马齿苋还账?那可是三百万呐?”
张先令吐了一个烟圈,说:“这回我还非当一回古玩街的及时雨宋公明不可!”
副经理摇摇脑袋,说:“您不就是想做那个收藏家协会的会长吗?据我所知,收藏家协会都是群众组织,没人发工资,当那个破会长有什么稀罕的?值得您花这么大价钱?再说,您往马齿苋身上花钱,还不如直接往文物局花钱,因为收藏家协会将来是受文物局管辖的。”
张先令也摇摇脑袋,说:“老弟啊,看起来你这辈子只能做副经理,即使做了正经理也是个赔钱的正经理,因为你看问题只看表面!毛泽东打天下为什么能够成功?周恩来搞了三次城市武装起义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毛泽东吃透了中国国情,搞的是‘农村包围城市’,最后一举夺取城市。明白吗?”
副经理使劲思考,慢慢地想明白了。对,现在各级机关都搞廉政建设,张先令作为知名企业家,蓦然往文物局使钱,必然让文物局落个不廉洁的坏名声,人家文物局会明目张胆地接受吗?那不是毁人家吗?而马齿苋是文物局的退休处长,帮马齿苋走出困境,名义上也是帮助文物局,只要消息一传到文物局,文物局的人就会对张先令心存好感。那时候,再对文物局见风使舵见缝下蛆,不是更容易取得成功吗?副经理笑了,说:“老板啊,你真是谋略家,你要是不做大才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