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第一·奇探绛恨(4)

夏牧躺在泥沼之中不住地抽抖打颤,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雨滴和泥土纷纷搅在他的脸上,湿透的头发和冷汗不断地凌乱纠缠,他觉得自己时而全身冰冻寒冷,时而如被火焚。而头脑也仿佛即将震裂一般,剧烈的刺痛让他不住地向地上撞击。

他隐隐约约地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他知道那是蒙度格提着剑要杀他的影子,也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躲避或继续奋斗,但四肢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来。

他下意识地向前方的道路看去,那是前往孟安城的方向,几乎可以看到那些奋不顾身的,浴血奋战的同伴们在一片火海之中死不投降,竭力抗战敌。

忽然,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

叮叮当当,犹如清脆小巧的铃铛摇摆作响,却拥有覆盖雷鸣刀枪的震力。那琴声飘然远来,绵延不断,穿越过树叶和雨帘,避开刀光剑影,犹如雨后的清香,从大地的每一个隙缝有力地突破穿入每人的耳中。

夏牧仿佛看见了风拂卷沙的平漠,云程万里的湛蓝天空,那不见边际的鹄鸿之远志在其中翱翔翩飞。那是秋高气爽的中原,有着春江月夜的柔婉,有着一望无垠的大漠,还有千万变化的群山和清丽淡雅的山水。小桥流水,花草摇曳,夜中皎月,还有远在天边的繁华京城。这一切,都渐渐地把那一阵阵的疼痛给抚平了。

但忽然,那琴音急转直下,如瀑布从云雾中急速而下,翻滚飞舞,回旋翻腾,犹如珠玉迸碎地撞在坚固锋利的顽石上。越拔越高的音调,如浩浩荡荡的巨流卷起无数堆雪,豪迈如长河滔天,高亢如千军万马奔啸迎敌,激昂如雷雨涛浪涌流大海!

也是在那一刻,蓦然听到前面有人哀嚎不断,勉强地睁开眼睛,却是蒙度格抱着头捂着耳在地上反复翻滚打转,痛苦之色仿佛比自己更甚。他正胡乱地拿起地上树枝,狠狠地往自己耳朵不断刺去,但因手不断颤抖,在脸颊双旁都被刺破戳伤,顿时满脸都是鲜红的血。

夏牧知道时机不可错失,咬紧牙关撑起来,虽然握住长枪的手都还在发抖,但仍然跌跌撞撞地使劲向孟度格冲了过去。

“喝…”他摇晃着身子使出全力向蒙度格刺去,无奈右手中毒最深,早已无法控制长枪,左手单独无力,虽用尽力气却是从敌人肩膀擦过,破裂盔甲而已。

孟度格抬头怒视夏牧,那双眼因怒气和痛苦而充满红丝的瞪得巨大,他突然狂叫嘶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握住原本刺向他的长枪反手一扳,把也是紧握武器的夏牧摔倒在地。但在那一霎那,夏牧咬牙忍痛而起,双手紧紧握住长枪往前一堵,他全身仅剩的力量全都倚在那往前冲的动作上,长枪立即挺棒而出,竟然从蒙度格的左眼穿越而过!顿时鲜血喷染而出,异图巫师的身体只僵硬了一下便颓然倒地。

此时夏牧已是满身冷汗,不住地打颤发抖,原本被那莫名其妙的琴声安抚冷静下的毒性再次发作,他低低地闷哼一声便摔倒在地。

他正想抓住什么来分散痛苦的时候,却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瓶东西。

洁白纯净的玉瓶子,光滑冰冷的外表却握着感到丝丝的暖意。

在瓶底只有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秀气的四个字:

琴城才子。

“后来我吃完这瓶药不到一会儿,全身疼痛不宜全都渐渐平静下来。放眼看去,才知道这琴声响过之后,异图族的士兵们个个抱头乱叫,我军提神奋力战,不到半刻便把他们击得溃不成军。后来夺回孟安之后向肃恒将军请教,却得知异图族生在大漠山谷之中,男子自小便要学会狩猎捕物,耳朵自然比我们尖锐敏感。那琴声怕是含有什么特别玄音,对我们悦耳动听,对他们却是酷刑…”腾云将军喝了口茶靠在椅子上悠闲地摇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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