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是他又醒了。没有睁开眼睛他就感觉到了阳光,他闭着眼睛,看见眼前是晶莹的红色。阳光正在抚慰着他的眼帘。
他坐了起来,觉得身子是一节一节地往起翻,每支起一节都要卡卡做响。他终于坐直了,环顾四周,他眼前的一切都好高,无论是屋顶还是平时觉得很矮的桌子椅子……这是怎么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睡在地板上。
“你怎么了?小郎中。”一个声音在他头顶上很高的地方响起来。
“啊?”傅杰疾速抬头,发现那是梁东华,他正在自己的大床上撑起上半身,向下低着头看着他。傅杰神经质一样地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床上的人,心里面像有无数的疑团在盘旋缠绕,可就是问不出来,只能这样愣愣地仰着脸不知所措。
“怎么了?没睡醒啊?”床上的梁东华一翻身坐了起来,和平常一样起床就开始穿衣服,登鞋子,绝不赖床。一套动作做完,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傅杰就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自来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还有用力接水洗脸的卟噜声,就像那里有个才十七八九岁生猛粗鲁的小伙子。
傅杰的姿势没变,他还是坐在地板上侧仰着头,眼睛空洞洞地瞪着那张己经没人的大床,好一会儿后他收回了目光,快速地望了望房门,那关得很严,门外边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傅杰猛地就地爬了过去,伸手就把大床床单掩了起来,他要看看那下面到底有些什么!
昨天夜里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那根本就没法忘记,怎么可能一觉醒来梁东华又安安稳稳地睡在了床上面,而且还能那么正常地再次面对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床下一无所有,空空荡荡。这时朝阳布满卧室,地板都在反光,床下面也一片光明,一张地毯铺在床下的地板上,什么也不可能隐藏,什么也都没有。
傅杰缓缓地放下了床单,按原样抚平,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他的头脑里一片混乱,难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自己的幻觉?或者只是个噩梦而己?
他不知道,更加没法证明。楼里面己经有了人在走动的声音,不止一个,那应该是小孙还有老管家开始活动了吧,他也不能再这么发愣出神下去了。得工作,他命令自己提起精神,走出了卧室。
他在厨房里见到了小孙,小孙比他要大两岁,在梁家己经做了一年多了。这女孩儿沉默寡言的,不笑不说话,对谁都客气,只要是不在她自己的小屋子里,就一定在厨房客厅里忙活儿,要么就是去买菜,反正没有闲着的时候。前些天是她妈妈病了,不得己请了几天假,这在她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
傅杰晃晃荡荡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一连在水龙头下浸了有半分钟,才把头缩了回来,从老房子老管道里流出来的水像冰似的凉,他脑袋都快被镇木了,可也由此觉得有了点知觉。他划拉着手找手巾,手巾主动到了他手里。“没睡好?”小孙低低地问他。
傅杰嗯了一声,把头上脸上脖子上的水都弄干净。他在水龙头上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神气涣散,简直失魂落魄,黑色的眼圈显得他的眼睛越发呆滞,他仔细地面对自己,发现那种呆滞里还有些别的东西。他看了小孙一眼,小孙立即变得不安。“我没事。”傅杰低低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对小孙还是对他自己说。他走出了厨房,觉得这座楼里怎么这么的闷啊,不行,他得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