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啊你,我什么时候做过坏事了?”皱着眉头反驳,但手下的功夫却不停。天晓得图书馆哪来那么多过期报纸啊,而且还要整理归档。一叠叠发黄的报章,有着经过漫长岁月抚摸过的特殊气息,潮湿而粘稠。
并不太好闻。
所以周清江才说:“做这个?我不干!”
而林默尘白他一眼,道:“本来也没有指望你会帮忙。”
周清江撇嘴,很委屈地蹲下来翻看旧新闻解闷。
“十五年少年意外一摔成植物人……疑早恋,与人争执……哈,真扯!还牵涉社会不良关系?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这到底是新闻还是小说?哈哈真搞笑!”一边看一边评论,倒也不如想象中无聊,“不过这女生怎么看起来感觉好面熟啊?”
周清江大惊小怪地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有点嫌弃却还是要硬递给林默尘看。
“喏,就这个,怎么看来看去,有点像……珮珮呢?”
“珮珮?”豆大汗珠滑下,林默尘的两条眉毛几乎绞在一起。不是不知道周清江说的是谁,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叫得那么亲热。
“你们很熟吗?”
“还好啊,上次不是还一起去游乐场玩嘛。话说我对可爱的女生一直都这样亲切的你大惊小怪什么?”周清江觉得难以理解,环抱双臂望天想了20秒,豁然开朗,于是又喜滋滋地换了一副八卦表情问道:“难道……你吃醋?”
“吃醋?”林默尘差点没跳起来。
“是啊,不然你干嘛对我叫她‘珮珮’反应那么大咧?”
“你神经病。鉴定完毕。”林默尘一脸“受不了”,伸手一把把旧报纸拍在周清江脸上,然后转身就走。
他对八卦没有兴趣,也不觉得那倚在病床上哭得稀里哗啦脸上还打了黑条的小姑娘像苏珮,只是,感觉莫名地有些悲凉。
算算日子,也该有报道出来了……
真讽刺。记忆自动切换到医院。想起母亲隐忍而沉痛的镇定,“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好爸爸,对吧?”面上的表情,至今想起亦觉心痛。
无需明言,他便明白,官司输了,虽然力争了那么久。
有一小块空气,也像是随之被瞬间抽空,而林默尘身在其中,完全正常呼吸。手抖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方然却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她吸一口面汤,不细说也不安慰,而是继续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道:“当然,你也可以说不。”
方然看着儿子,用一种异常冷酷的审视目光。而林默尘背对着她,看起来那样悲伤。
她引以为豪的丈夫、他视为偶像的老爸,都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被人称颂的检察官了。如今的林国栋,已然阶下囚。
虽然他一直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就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艰难地打了四年的官司,还是输了。
当年他被自己检察院的同事带走的时候,就已经上过一次报纸头条了。林默尘忘不了,有人是怎样用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扬着那张报纸,又是怎样用着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末了,却还要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问他:“像‘渎职’和‘受贿’这种罪大不大呀?”
而他当然也记得,自己是多么气愤地抢过报纸狠狠撕了,吼他:“我爸爸没有做那种事,他是无辜的!检察院只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不是‘逮捕’也不是‘双规’,你懂吗?”
13岁,为捍卫父亲的声誉与形象第一次与人打架。小男生用板凳将好事者砸得头破血流。班主任愤怒地扣留了他,并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