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比王允多走了几步路——元子攸的末路(2)

 

然而打仗是非常残酷的,光有勇气和血性是远远不够的。洛阳之人早不习武,虽数倍于契胡战士,却屡屡败给这城底下的千余骁勇善战之士。面对这一千余人的挑衅,北魏朝廷竟然整日忧惧,计无所出,只得城门昼夜紧闭了事。

值此危难时刻,通直散骑常侍李苗挺身而出,在朝上慷慨陈词:“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日。臣虽不武,请以一旅之众为陛下径断河桥。”此豪言不仅满怀激情,更是一针见血,直指尔朱世隆的要害之处。尔朱世隆兵众虽猛,但人数稀少,整日逡巡于洛阳城下;只要河桥一破,这几千契胡武士便会首尾难顾,遭受南北夹击,陷入进退两难之况,只要稍假时日,自然会逃散无遗。

元子攸本无计可施,见有人愿为国捐躯,连忙应承。李苗立即招募死士趁夜色绕道黄河,从马渚顺流而下,离河桥还有数里之时,便把备用之船点燃,火势弥漫河面,将河桥也燃烧起来。契胡士兵本在南岸,见河桥突然冒起大火,怕后路被断,皆惶恐不安,连忙回撤救火。一时众人争抢上桥,此时河桥已遭受火焚,承受不住众人拥挤,瞬时河桥断裂数段,契胡士兵溺死无数。李苗见大功告成,便停于黄河中的小洲等待援军接应。可援军却迟迟不至,尔朱世隆恼羞成怒,率兵急攻李苗。李苗率军奋力抵抗,直至手下全部壮烈牺牲,最后他自己也投黄河而亡,场面极为悲壮。李苗本为南朝之人,因其叔父有异图为梁武帝萧衍所杀,李苗为报家仇而投靠魏朝,一直对魏朝忠心耿耿。他此时为魏朝尽忠,也算是死得其所。

经此突袭,尔朱世隆也实力大损,再次胆寒,毫无恋战之心,忙率军北撤。元子攸暂时躲过了一劫。

还是尔朱家的天下

可元子攸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环顾洛阳四周,这世界已是尔朱家族的天下。北边的山西之地是尔朱兆的地盘,他打仗勇猛无比,常亲自冲锋陷阵,可直接出兵南下,数日便可抵达洛阳;东边的徐州一带为尔朱仲远(尔朱荣的从兄弟,尔朱世隆的哥哥)掌控,兵众甚多;西边的关中为尔朱天光占有,他平灭万俟丑奴不久,兵锋正健。

相比这些骁勇善战的尔朱家族成员,尔朱世隆行军打仗的本事是最无能的,但他手下尔朱度律的千余骑兵便足已让元子攸焦头烂额。可如今这些豺狼虎豹全都聚在洛阳四周,对皇位虎视眈眈,元子攸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元子攸此时明白尔朱荣虽然由于轻敌而命丧己手,可他依然给自己留下了难以逾越的障碍。

一听闻尔朱荣遇刺,尔朱家族的成员也反应不一。尔朱兆立即从汾州率骑兵占据晋阳,安顿完毕后,又疾驰至山西长子与尔朱世隆合兵。两人反意已决,便一不做二不休,推立太原太守魏朝宗室元晔为帝,以此另立朝廷对抗元子攸。元晔是太武帝拓跋焘的太子拓跋晃的后代,皇室血脉早已淡得快没了。而尔朱兆鼠目寸光,慌不择人,只要是姓元的,随手一拉,便另立中央。遭此乱世,这些拓跋族的公子王孙也只能任人摆布,完全沦为傀儡。

既然新皇刚立,那么肯定得表示表示,给这批拥立的功臣加官晋爵。于是尔朱兆被封为大将军,晋爵为王;尔朱世隆也一尝夙愿,被封为乐平王,终于过了把王爷的瘾;徐州的尔朱仲远也被封为车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而关中的尔朱天光却被暂时忘在一边,无人搭理。两人准备妥当后,便联络尔朱仲远一起杀向洛阳。

而尔朱天光见这次新立皇帝中,自己落得两手空空,非常恼火。他很不甘心,想捞回点政治资本。而此时元子攸刚好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希望他忘记家仇,为国效忠。尔朱天光是极狡猾之人,不同于尔朱兆的有勇无谋,他采取了首鼠两端之策:一面向朝廷表示效忠,拥护朝廷铲除尔朱荣的举措,以此迷惑元子攸;一面又让手下不停地向朝廷吹风,密告自己即将进攻洛阳,想逼走元子攸,自己趁机再另立新君,以挽回政治上的劣势。

乱世中的高氏兄弟

面对尔朱家族的四面围攻,元子攸并未选择束手待毙,却是竭力挣扎,四处招兵买马。不管以前是干过什么强盗、叛贼这些勾当的,只要现在能为其所用的,他全都搜罗过来,准备拼死一搏。比如,在当时尔朱度律围攻洛阳城的时候,他便起用了河北的豪族高乾、高昂(高敖曹)兄弟,而这两兄弟以前却是典型的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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