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图 狼烟十里(5)

丁凤鸣住的是一个商务间,房里是有电脑的。上网查了一阵,就打电话给唐诗,问文章怎还没贴上去。

唐诗说,正在弄,一会儿就好。不用真名吧?

丁凤鸣说,哪敢用真名?那不是茅厕里开铺——隔屎(死)不远?你随便弄个名字,反正网络上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都有。

唐诗啐了一口,说你的嘴巴就像茅厕。一个人在宾馆?

当然。

放松一下,老这么压抑不行,得让心情阳光点。

丁凤鸣听那边传来噼噼啪啪的打字声,说,我也这么想,但阳光不起来。

唐诗顿了一下,说,回来我请你吃饭。

今早在办公室是唐诗叫醒他的。折腾到天亮,才熟睡过去,其间还做了一个十分短促的梦。和前次的梦相似,丁凤鸣双手如翅,信手一划,便如鸟儿般自由飞翔。从空中俯视下去,众人皆仰了头,张口伸舌,一脸惊奇羡慕。丁凤鸣正在得意,鼻孔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睁眼一看,只见唐诗正俯身看他。见他坐起来,唐诗说:“怎么睡办公室?天气多冷,会冻出病来的。和老婆吵嘴了?”

丁凤鸣说:“胡说。”

唐诗又说:“被第三者抛弃了?”

丁凤鸣忍不住笑道:“我有第三者吗?你这油嘴,就不会说点赞美我的话?”

唐诗也笑:“看你这人,我不是想法儿逗你高兴吗?”

丁凤鸣说:“我高兴,高兴得不晓得东南西北了,小心我一口咬死你!”

唐诗说:“你咬!你咬!”就把脸伸过来。

丁凤鸣心里一跳,反倒手足无措。

唐诗说:“你呀,有色心没色胆。”随手把一根从掸子上扯下来的鸡毛扔掉。

看见鸡毛,丁凤鸣鼻孔又痒起来,再次打了个喷嚏,说:“你这小坏蛋!”

“你不坏?两点了还打电话,分明是居心不良。”

“当时没顾得看时间,吵你了?”

“你看我眼睛上的黑圈!”

丁凤鸣看了一眼,边走边说:“哪有?雷都打不醒你。”

洗漱回来,唐诗凑过来说:“找我什么事?不是真起了坏心吧?”

丁凤鸣瞪了她一眼:“你这嘴!假如是呢?”

唐诗撇嘴:“是不是我看得出。”

秦明月进来,两人就停止了斗嘴。丁凤鸣把昨夜写的文章递给她,就出门去了。很快就收到了她发过来的短信:写得好!再有事,可随时找我!

一会儿,丁凤鸣在网上就看到了那篇《我是人质我该死》:

“近日,上河市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城市拆迁活动。……《上河日报》载文说,这将有力地推动上河市的经济发展,将为上河市的百姓带来无穷的福祉。我等黎民本应欢欣鼓舞,为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感激涕零、高呼万岁。但很遗憾,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场拆迁活动中,我和许多人一样,不幸成了人质,成了政府的人质。

“……拆迁伊始,居民奔走相告,笑逐颜开。那一阵日日有高兴而醉酒的人,有穿了新衣服而招摇过市的人。有人还特意推迟了婚期,希冀在新房子里开始崭新的人生。仅仅几天,这些可怜的人就从欢乐的巅峰跌落到失望愤怒的谷底,有人把他们脸上的笑容硬生生攫走了!

“事情起因是政府制定的补偿标准太低了。……拆迁户们最少的要损失三四万元,而多的竟要损失十多万。……房子几乎是他们唯一值钱的财产,是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生存的根本保障,是他们的命根子。……而政府采取的一些极端手段,让我想起中世纪某些为人类永远之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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