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图 朦胧华辇(8)

丁凤鸣心神不定,心说,来这喝茶的人只怕心事都不在茶上,哪有把绿茶喝成铁观音、大红袍的?

刘红红说:“我都快憋疯了,就想找个人聊聊。想了一圈,竟发现没得一个可说知心话的朋友,心里想着要找你,可巧就碰上了。”

丁凤鸣说:“你把我当朋友?”

刘红红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就不晓得我够不够格。我这人本来朋友就不多,这几年就更少了。”

丁凤鸣说:“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样子却有些局促不安。

刘红红却会错了意,说:“今儿我请你。我晓得你的工资奖金全部上缴,手里没得余钱的。”

大凡男人都不愿让女人轻视,何况丁凤鸣今儿钱包里扎实,就粗声道:“哪要你请?该我请的。”

“好,好,你请。”刘红红不和他争,却又说了一句,“进来时没碰见熟人,我都看过了。”

丁凤鸣神情尴尬,还好一张脸隐藏在黑暗里,脸上的表情她是看不到的。

酒上来,两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浅浅喝了一口。烛光突然跳了一下,暗下来一阵,又慢慢明亮起来。

“谢谢你。”刘红红轻声说。声音里有一种磁性,很柔,很软,听起来很舒服。而且声音沙哑了,似乎还很性感。

丁凤鸣摇手道:“谢什么,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当时我也是气不过,忍不住就说了几句公道话。”

刘红红叹了口气,说:“现场有那么多男人呢,就你敢站出来。”

“也就只是说了几句,不顶用。”

“要不是你,昨晚还不晓得是个什么结果,说不定就被他们打了。最可气的,我男人竟然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如一女人呢!”

丁凤鸣想起她丈夫,那个因不见阳光而养得白白胖胖的男人,心里可怜他,嘴上却说:“他有什么办法?你一个女人,那些人可能还不好下手。他一个大男人出头,说不定事情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刘红红愤怒起来:“你可以仗义执言,他是我男人,倒不好出头了?他要是被骂了被打了,我从心里敬重他,爱他!可他像个缩头乌龟,哪像个男人!倒害我一个女人去抛头露面!”说完呜呜哭起来。

丁凤鸣手足无措,拿了桌上的纸巾递过去。刘红红接了,擦了一把,又说:“昨晚搬完家,他还有脾气了,说我丢了他的脸,弄得他没脸见人了,要和我离婚。这几年不是我养他,欠的债能还清?他的病能慢慢好转?不是我,他早就饿死了!当时我讲良心,他要离婚我不肯,寻死觅活的,我整夜整夜守着他,现在倒嫌我丢他脸了!”刘红红哭得嘶声哑气。

丁凤鸣心里同情,却不好说话。哭着哭着,刘红红忽地抓起酒杯,一口干了,说:“今儿我也不怕丑了,你要笑话我我也不管了。说实话,他自从那次出事,就成了废人。没用了,瘾还粗,一夜一夜弄得我睡不着觉,想着法儿折磨我,那些花样儿我都说不出口;疑心又重,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他也要问清楚了才收场的。后来我去坐台,回来后他就用一种阴森的眼神看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有时半夜醒过来,他还那么直直地看着,吓得我要死。我气不过,就告诉他,我是去坐台了,和别的男人睡觉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养活我!他不那么看我了,就每天搜我的口袋,想方设法把我赚的一点血汗钱刮走。这几年赚的钱差不多全在他手上,有钱撑腰,胆子大了,倒逼着我离婚了!”边说边喝酒,丁凤鸣劝不住,很快她就有了醉态:“幸好我还存了点私房钱,做个小本生意也差不多了。离婚就离婚,谁怕谁?他还打我,往死里打我!不打我的脸,他晓得,我还要靠这张脸赚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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