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刀笔吏以刀笔揭吏

肖仁福

我这人向来不思进取,人家考学考证,考处考厅,我都袖手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就至今学不入流,官不上品。有失必有得,不考这考那,不必读考试书,为考试经济做贡献,也就爱读什么就读什么,不爱读什么就不读什么。康德说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读书不应作茧自缚,不想读什么就不读这什么,这才是自由阅读。这种自由的没有功利的阅读,总是享受的,快乐的,有益于身心健康。吾已届天命,还眼不花,耳不聋,鼻不斜,嘴不歪,还有勉强活下去的勇气,主要得益于两乐:一是写作之乐,二是阅读之乐,我名之曰耕读之乐。

我就是在这阅读之乐中认识刘诚龙先生的。刘诚龙以杂文随笔见长,随手翻阅各类畅销书报,一不小心就能碰到他的大名。其实开始也不怎么在意刘诚龙三个字,杂文随笔作者队伍比较庞大,报刊用稿量不小,读这类作品主要是冲着感兴趣的话题去的,至于作者是谁一般不会在乎。渐渐才发觉,每每读到对味的随笔杂文,作者竟然常常是刘诚龙,才不得不关注起这个名字来,以后翻开报纸或刊物,只要有他的作品,必是首读。越读越喜欢,又忍不住推荐给周边朋友,美文共欣赏。朋友这才告知,刘诚龙就是咱们湖南邵阳人。我又惊又喜,立即联系上刘诚龙,从此成为文友。还将他招安到邵阳市作协,做了编外副主席,虽然他不如宋江乖巧,没托李师师找过我的门子。当然也怪不得诚龙,我与李师师的关系也不怎么铁。

诚龙当过多年教师,后混入机关做刀笔吏,还做出点名堂,弄了个一官半职。却又觉得老给领导代笔,所写文字连自己的名字都署不上,不怎么心甘,也就想着名以文扬,让自己的芳名与文章一起在报刊上露一露。于是恳求组织,退出油水部门,到一个闲处,任一个闲职,干一个闲差,天天写些闲文,聊以自慰,同时也送到各地报刊上换些碎银,以补家用。官场生活的历练,给了诚龙体察人生的独特角度,其文字也就不由自主指向官场,包括现代官场和古代官场。其中尤以针砭古代官场,以古讽今的篇什最见功力,令人不忍释卷。

中国官场历来最让人牵肠挂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官场是种种资源的集散地,老百姓活不活得下去,有无可能活得稍像样点,官场最是攸关。君不见官场这只蝴蝶,只要轻轻扇动一下翅膀,就可能波翻浪涌,引发强烈飓风和海啸,波及到每一个人的生存与命运。有人说大家喜欢看与官场有关的作品,是因为都有窥视之欲,想偷看官场内幕,我并不这么认为,与其说大家关注官场,不如说关注的是自己。官场如果黑主高悬霸王鞭,每一鞭子下去,都有可能抽在每个人身上,一鞭就有一痕;官场如菩萨轻洒杨柳枝,每一滴甘露洒下来,都可能落在每个人心头,一滴就是一福。既然官场一举一动,与民众福祉如此息息相关,谁能不关注,谁能不关心?诚龙透过历史烟尘,检阅古今庙堂里的形形色色,下笔如有神,所写作品颇受编辑和读者青睐,也是情理中的事。

我欣赏诚龙先生文章,还因为特别喜欢他的文风。他不装腔作势,把简单的事理说得云里雾里,故弄玄虚,卖弄聪明。文笔老辣干练,大处着眼,小处着笔,能做到微言大义,颇有嚼味。随笔杂文作者往往容易犯低级错误,就是好为人师,板着面孔教育人,把文字弄得一本正经,结果不忍卒读。诚龙先生反其道而行之,笔调轻松,行文洒脱,幽默风趣,好玩可乐,读过还想读。我以读书为乐,不好玩不可乐,读不下去的东西,绝不会为难自己,硬着头皮接受教育。党和人民教育我多年,还要我受作者教育,没这个耐心。

我喜欢诚龙作品,也就希望更多人能够读得到,于是联系出版社的朋友,看能否结集出版。朋友说随笔杂文集不好销,一般不会考虑出版,不过人家求到你肖老师门下,你面子这么大,我们会认真看稿的。我说不是我面子大,刘诚龙也没求过我,是我喜欢他的作品,估计你们也会喜欢,才做了义务组稿员,又不拿你们的组稿费,你们喜欢不上,不出版就是。结果书稿到了编辑手里,他们比我更欣赏刘文,立即拍板出书,于是就有了这本《暗权力》。

我老人家喜欢的作品,出版社也喜欢,且给予出版,我非常高兴,说明我还有些欣赏水平,不仅写得了叫做小说的东西,还做得鉴赏家。忙放下自己的小说写作,愉快地作了这篇文字。权当序言,请读者朋友明鉴,如果刘诚龙的作品读不下去,是我做了不负责任的虚假广告,只管上法院告我,我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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