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命子从(10)

在达瓦与女人快活的同时,与川西交界的青海东南部的察拉齐部落的首领朗多玛,正横穿金马草原,带领一支三十多人组成的先头轻骑从老折山越山而下,三百人之众的抢劫队伍紧随其后。雪中的朗多玛,眉毛和胡须披着一层冰霜,一路的疲劳、饥饿使这支远离故乡的劫匪十分谨慎,不敢妄动,像围猎有方的狼群。望着村舍里袅袅的炊烟,格罗人阿班底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对朗多玛说:“头,还等什么,冲进去。”朗多玛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这位辫着许多油腻小辫的中年男人,耳坠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银耳环,眯起被白雪反射出强光的双眼快速地搜索着村子,他跟随爷爷和父亲长途抢劫已有二十五年的历史了。而今,父亲已将挥舞数十年的头领马鞭交与了他,握住柄端包有金皮的用尼泊尔“帕”(特殊的竹子)做的马鞭,他必须对三百之众负责。他敏锐的眼睛发现,进村的泥泞大道上一路散落着密集的马粪和牛粪,这让他嗅到了一种不安全的味道,他判断:村子里不是驻扎着军队就是数量庞大的商队,必须摸清里面的情况,不能盲目行动,“阿班底,你带人进村把情况摸清楚。”

“是,结合本(抢劫头目)。”阿班底带着苏玛大摇大摆地向村子走去。

朗多玛从腰带里掏出鼻烟壶,这是抢劫松潘日玛草原时缴来的战利品,和田玉的壶口、壶颈、壶底包了银子。刚刚将烟粉吸进鼻孔,村子里传出一阵阵杂乱的狗叫声,只见阿班底和苏玛在狗群的追逐下跌跌撞撞地跑出村口,高大的苏玛被一只獒犬咬住了袖口,他用尽力气也甩不掉獒犬的撕咬,阿班底不停地挥舞打狗棍驱散狗群,眼看苏玛就要被狗群掀翻,阿班底挥起棍棒狠狠地向獒犬劈头盖脸地一阵乱击,木棍上沾满了狗血,但苏玛还是被巨大的獒犬掀翻在地无力动弹,獒犬的前爪紧紧地按住苏玛的肩。厮打中,更多的狗争先恐后地嚎叫着拼命扑来,朗多玛已看不见被狗群包围的苏玛的半点影子。

阿班底在搏斗中奋力回头张望,他急得几乎要喊出声来,他需要朗多玛的支援,只见山坡上有人挥手令他返回,还没有来得及迈腿,一只黑狗已经咬住了他的小腿肚,一阵疼痛,他从腰间拔出藏刀狠狠地向狗扎去,狗传出一阵痛楚的嚎叫,呜咽着一路向路边的青稞地里跑去,阿班底趁机一瘸一拐地朝山坡上急跑。一路跑一路喊道:“结合本,快派人救救苏玛。”话音未落,他已被朗多玛身边的彪形大汉捂住嘴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再喊,我们都得送命,村里一定有伏兵。”朗多玛凶狠地制止了他的喊叫。

阿班底从雪地上擦净陷入鼻孔和嘴里的雪抬头望着苏玛,他被狗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压在当中拼命地挣扎着,身上的藏袍很快被狗牙撕得七零八落,他的皮肤开始逐渐裸露在同伴们的视线里。看到这一切,阿班底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地疼痛,他愤怒地看着朗多玛。朗多玛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命令、没有手势,只有苏玛徒劳地反抗和狗群的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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