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巡视(17)

就在绒巴吞下一小根可口的羊排的同时,大地也愉快地回收天边最后的一抹红云。四周被深蓝色所覆盖,不远处的溪流发出微微的震颤声轻柔悦耳,如银的月光慢慢地升到那片茂密的白桦林的树梢后面,又是一个无风的初秋之夜。鲁尼对酸奶情有独钟,说他外公的牧场也有类似的奶酪,他愉快地一口一口地吞下这口感爽滑的奶制品。绒巴品着一种叫“邛叉”(是将青稞酒加热后放入酥油和糖的饮品)的热酒,他记不起是从何处听说喝了“邛叉”有壮阳的功效,他曾在女人身上验证过这一传闻的正确性,自感效果不错。篝火的火苗随风抖动,他望见一张张因火光抖动而变形的脸,像梦中的鬼怪,问益西:“我走后双方对各自伤亡人员抚恤是如何处置的呢?”

益西说:“双方已交我处收取的调解费各一千平银子,将牧民的损失补偿分为三个等级,一等损失分给耕牛一头,茶叶十六包;二等损失分给耕牛一头,茶叶十二包;三等分给绵羊四头,茶叶六包。那些被烧房屋的补偿都一律按这种等级补偿。械斗中被双方抢去的财物相互交换;对于在械斗中死亡的家属抚恤,则以免除内外差役作为抚恤。另外两座寺庙承诺为各自死亡的亡灵念三天经,作为超度。”

这话让鲁尼听了后感到很是厌恶,大声用英语说了一句:“噢,上帝,不可思议。”说完便离开篝火,在场的人对这种举动大为不解,益西看了看各位做了一个嘲笑鲁尼的鬼脸,并向他去的方向努力努力嘴,说:“这里酥油里没有他,糌粑里没有他,他在发什么神经。”

鲁尼径自来到溪边,望着被月光照亮的跳动的流水,他俯下身用双手捧起溪水浇在脸上用以平息无名的怒气。怒气在为械斗中无辜死亡的牧民得不到合理的补偿而鸣不平,良知在问,人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有草贵吗?这些亡灵的“转世”何时才能真正地成为这片草原的主人?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是的,就如刚才益西说的那样:这里酥油没有他,糌粑没有他。对这里发生的事不敢妄加评论,但他知道,地球上男人和女人是上帝创造的,人与人平等的,民族是人为地赋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想到这里,鲁尼有些自嘲,作为一个学者,文化是什么,文化就是不同区域的人对生对死的不同理解,也许,他认为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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