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户藏东的恶魂(6)

降央土司在为女婿仁千扎西全家的亡灵念完四十九天大经后,他纠集周边有姻亲关系的头人、千总、把总的势力三百余人,对郎东头人躲藏的盘盘山进行了围歼,郎东终因寡不敌众受腿伤被捕。行刑那天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尔金呷站在远离行刑场的隐避处全身发凉地目睹了行刑的全部过程。追随郎东的十九位俘虏脖颈上吊着磨盘一样重的石头站在大河边,湍急的河水助威似的呐喊着要吞下这些活人。两个袒胸露臂的行刑手拖拽着仰面朝天耷拉着头的郎东来到降央的面前,郎东早已被重刑折磨得血肉模糊、不醒人事。降央看了看郎东,狰狞地笑笑说:“郎东,你装死,我不会让你死得痛快的,不过,你的这些朋友要祭奠我女婿女儿全家的亡灵了。”说罢一挥手,十九个反叛者被行刑人逐一推入河中。“郎东,听到你的手下扑通扑通地掉进河里的声音了吗,河水会送他们去饿鬼界的。”他用手托起郎东的下巴,“呸!”他用烧红的铁棍烙在郎东胸上,“老子让你装死。”一股浓烟伴随着焦糊味弥散开来,郎东在一阵巨痛中呻吟着睁开双眼,豆大的汗珠浸满额头顺着鬓角朝下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是谁给你送的枪送的子弹?”降央歇斯底里地对他咆哮着,太阳光渐渐升到山顶直到消失,墨尔多神山证明,郎东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郎东,你不会白白送死的!”尔金呷目睹了郎东被挖去双眼、抽掉脚筋、被湿牛皮包裹身体在太阳下暴晒的惨状,他深深感到单凭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同降央抗衡,他必须首先逐一瓦解降央周边的力量;其次是要用各种办法拉拢和收买与降央家族有矛盾的土司、头人以及穷人百姓。当晚他准备让“疯喇嘛”去杀掉郎东帮他解除痛苦。

藏历新年的第三天,尔金呷接到根呷的邀请,心里便忐忑不安,在去叉叉寺的路上他寻思着如何应对活佛,在吸完一指甲盖的鼻烟后,他定定神朝站在寺庙大门等他的活佛走去。一阵寒暄,谈话刚进入正题,益呷老人的儿子快要断气似的跑来对活佛说:“阿妈不行了,老人家一生的愿望就是请活佛在她临终时为她超度送终。”活佛无奈地朝尔金呷摇摇头说:“改天吧。”随老人的儿子而去。

尔金呷像躲过一劫似的急忙附和说:“哦呀。”说完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九十三岁的益呷老人已经半月不进食物了,仅靠喝一点水来维持生命,恰好这时老人的孙女儿麦朵又要临盆生产,孙女儿的丈夫是尔金呷的干儿子,是从康定带来的汉人木匠,在替尔宅修造房屋后,便留在寺庙专门做精制的雕梁画栋的细活。这位技艺高超的木匠,自从进入叉叉寺后一待就是十二年,从一口流利的藏语即可判断,他已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藏人。布里科的人都知道尔金呷除了银子多外就是干儿子多,谁也不知道尔金呷暗藏的杀机。

就在根呷活佛目睹益呷老人命归西天的同时,麦朵在牛圈里生出一个茶碗一样大的光滑的白圆石,此时,麦朵的母亲变成了一根“木头”,站在一旁看着白圆石发呆,当木匠气喘吁吁地跑回家,看见麦朵哭成了泪人儿,木匠问:“孩子呢?”麦朵不答,将脸深深地埋在藏袍里。麦朵的母亲将白圆石交与木匠怯怯地说:“生了个石头。”木匠气得将石头朝地上摔去。就在白圆石落地上的一瞬间,三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白圆石摔成两瓣后,一条龙驮着婴儿从中飞出,整个屋子顿时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奇香,龙将婴儿轻轻地放在地上后,围着婴儿顺时针绕行三圈,随后破窗而出乘着一道金光朝墨尔多神山飞去。与次同时,叉叉寺的传出钹、鼓、蟒号齐鸣的声音,声音响彻大地,尔金呷全家在楼顶同布里科所有的人目睹了这一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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