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渔夫(13)

司机小王获得解脱,开着蓝向北的那辆凯迪拉克离开了王城公馆。走进王城公馆的房子里,蓝向北被房间里那熟悉的一切揪住了整颗心。这栋复式的楼房以前还有保姆过来打扫,现在除了厚厚的尘土外就只剩漫天的凄凉了。

他人还没坐下来,思维就被散落在茶几上的几十个烟蒂撞开了尘封的记忆。

几个月前,蓝向北去滨河市出差回来,他没和以往一样先回公司,而是开着凯迪拉克回到了王城公馆。

蓝向北打算将古玉手镯放在公踏莎的梳妆台上,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但不幸的是他听到了从楼上卧室里传出来的呻吟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剧地扑过来的同时,他整个人已经弹跑向了楼上的卧室。他本能地破门而入的刹那,一幕龌龊的场景狠狠地剜掉了他所有的心情。公踏莎正和一个老外赤身裸体地纠缠着,投入得有些忘乎所以,那情形是被蓝向北的踹门声给生硬分开的。

兴许意识到了什么,公踏莎从情欲的快感中挣扎着坐起来。那个老外情急慌乱地说着“I am sorry”,不等蓝向北说什么,他捡起散抛在地上的衣服想夺门而去。蓝向北肺都被气炸了,他能轻易地放走这对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狗男女?

转身、下楼、去洗手间,扯出拖把,一连贯的动作后,他以惊人的速度冲了上去。一顿乱棍相加后,公踏莎冲上前来抱住了情绪失控的蓝向北,那个老外这才得到机会仓皇地抱头而去。

蓝向北没有再说什么,他余怒未消地抬手扇了衣衫不整的公踏莎一巴掌。殷红的鼻血顺着公踏莎的鼻尖大颗大颗掉落到地板上四散开去,犹如一朵残败的花朵。

一阵清脆的玉碎声响,公踏莎神情怔怔地看着碎在脚前的那个刚才还晶莹剔透的玉镯,心一下收紧了。她似乎知道了她和蓝向北的结局。

“说,你们多久了?”

蓝向北气势汹汹地拽扯着公踏莎,不管她死活地审问起来。公踏莎倒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捡拾着玉镯的碎片,一声不吭地掉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你他妈说话啊!算了,你也不用说了,咱们现在就离婚。一会去把手续办了。妈的,老子在外边拼死拼活地忙活,你他娘的却在家里给老子偷人。不要脸的骚货。”

蓝向北会这么粗俗地骂她,这是公踏莎始料不及的。事情既然已败露,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或许她准备出轨前就想到了今天的后果,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想到事情会败露得如此之快。

如果这一次没有被蓝向北发现,这一切就只能成为公踏莎内心潜藏的一份秘密,不为蓝向北和外人所知晓。事既已如此,公踏莎也无话可说,她对不起蓝向北在先,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公踏莎任由蓝向北发泄完后,匆匆上楼拿着她的坤包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蓝向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

烟雾弥漫的空间里,蓝向北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他与公踏莎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尤其想到当年他如何费尽心思挫败吴峰柏博取了公踏莎的芳心,蓝向北恨恨地踢了一脚身前的茶几,发泄着内心潋滟着的痛苦。

天黑下来的时候,这个复式居室里只有一颗燃烧的小红点顽强地闪亮着。它以一份不肯熄灭的顽强昭示着它被欺骗的孤独与感伤。

这夜过后,蓝向北拭干了在渗血的心,毅然决然地给公踏莎打去电话。他说这几天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公踏莎听到这样的话语,一个字也没说,只轻蔑地挂断了手机。

蓝向北在电话这边可气不过了,到了这个份儿上,公踏莎竟然还敢挂他的手机。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咆哮如雷地吼出了他对离婚日期的安排。正是在宜南市秋季住交会开幕那天,蓝向北和公踏莎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这些被现实生活啄醒的记忆,一下接一下刺伤着蓝向北的内心,他不知道当初迈出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他如往昔般抽着闷烟发着深思,并以一种类似黯然伤神的状态试图遗忘着什么。

他还没有付出多少努力,一切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活活搅了局。王广姬的来电显示刺激着蓝向北从委靡痛苦中回到了冷清清的现实世界。

“喂——”

“喂,我说蓝向北,你又在哪里花天酒地呢,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王大秘书,有事没有,没事我可就挂了。”

“怎么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劲啊。”

“我现在在王城公馆呢……”蓝向北实话实说,欲封堵王广姬没了遮拦的嘴巴。

“我说呢,原来是旧梦重温啊。你还在想着她啊,你看你那个出息劲儿……”

“你还有完没完了。今天喝大了,本来打算去温泉岛别墅的,后来感觉太晚了,就来了这里。”

“行,我也不废话了。滨河市开发区葫芦里边有大动作,他们准备把先前转让给你的那块地皮一分为二……”

王广姬后半截话吓了蓝向北一大跳,但听到后来,他从绝望里嗅到了一份希望。他从内心切实地感觉到,这份渺茫的希望或许就是他鼓舞公司上下士气的唯一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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