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点是个挺有特色的人,也是这张桌上的亮点。每手牌他都眉飞色舞兴奋莫名,大有赢家非他莫属的架势。他玩得很认真,也很投入,有时还会质疑庄家的手法。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是这张桌上唯一的真正喜欢这个游戏本身的人。
瑜总坐我边上,以前我是站在旁边看她玩,所以对她的路数有点了解。一般来说,刚开始她的牌总是不太好,不像是能赢的样子,但是,随着一手一手的牌打下来,她还总能凑成一副能赢个平均数的图案。这一点一直让我佩服不已。
现在我上桌了,瑜总遗憾之余也有鼓励,教了我许多牌桌上的规矩。灯光下,我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一小堆筹码,听着旁边几张桌上阿伟、小马、老魏他们兴奋地大呼小叫,远处阴影下一些大佬急切地走来走去,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快,喉咙也变得越来越干燥。
快点开始吧,我对自己说。
老庄
思科内部网站上有一个点击率很高的链接,从上面可以查到每个员工的职位、照片以及联系方式便于大家互相之间的沟通。但这个链接吸引大家的真正原因不在于此,从这个链接上面还可以看到每个员工在思科这个巨大的金字塔中间的位置。在这个金字塔中,每个员工都位于一个顶点钱伯斯的根系里,每个员工的老板是谁、管哪些人,在上面都清清楚楚。有时,一些某段时间喧嚣尘上的人物突然销声匿迹之后,对政治敏感的思科员工便会从这个链接中一窥端倪。
我也对这个链接挺感兴趣。有时,一些原来权重一时的人物下面的庞大根系在此人某段时间大势已去时会突然萎缩至极其细小的一两根,每每看到这些都会令我感慨不已。这个根系就是个社会。
从这个庞大的根系图上看,思科的管理结构相对扁平,大老板钱伯斯和我这个小喽啰之间也不过就隔了五六个人。这种结构的好处据说是上情下达准确而快速,缺点没人说过。我想,这种纵向短而横向庞大的矮胖结构恐怕不利于志存高远的人谋求升迁。
那天霍丽突然告诉我说我的事儿已经批下来了,本来以为还会和大老板进行一次面试的我有点惊讶:就这么容易地由店小二变成掌柜啦?
之后我又去看了一遍这个根系图,发现我和钱伯斯之间少了一个人。我的老板是霍丽,霍丽的老板是老庄。
从照片上看,老庄是那种五官端正的南方人,面孔白净,目光炯炯。
佐治
我的预料没错,分给我的田地就是那些从别的部门划转过来的小客户。我拿着这些客户资料去请教了一些老销售,他们大都露出“理解并支持”的微笑,说了很多什么荒地才能种好苗之类的话。我听得出来,他们背后的意思就是“节哀顺变”。
这些零星的小客户分布在几个省的几十个地市,不知深浅的我当时好像还真没有太多的气馁,脑袋里浮现出的倒是一幅自己策马奔腾在广阔田野的画面。
凭心而论,拿到这样的客户对我这个新手来说并不全是坏事。第一,我还有三个月的蜜月期可以折腾;第二,这些客户的重要程度不足以吸引大老板们的太多视线,压力相对较小。这对于一个刚刚蜕皮出来的柔软昆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负责这些客户的销售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佐治。
佐治身形富态而语速迟缓,每句话都显得深思熟虑。在谈到客户情况的时候他显得很深沉,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给我。结束的时候他笑着说:“以后大家多合作吧。”
思科在处理销售之间交接客户的时候有一个按时间进行不同比例分割的算法。我琢磨了一阵这个算法,渐渐开始明白佐治的“多合作”是什么意思了。
小胜
小胜他们公司在闹市的一幢高楼里面。第一次造访,我还是规规矩矩地穿上了西装打上了尘封已久的领带。不知为何,穿上西装走在闹市的我总觉得有一种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别扭。
来到小胜他们的楼层,办公楼里静悄悄的没人走动。我看了一下手表,是下午三点左右,难道这里的午休时间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