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给了苑琳一个最中肯的评价——心地还算善良,除此之外,不让他去当城管,有点白瞎这个人儿了。
后来,后来我和苑琳不堪疲倦分别在上下铺睡着了。事情就发生在凌晨三点多钟,我被对面铺的一位大姐摇醒。她告诉我:“没法儿睡了,和您一起的那位男士的手机响了半个钟头之久,我摇不醒他,您能给接听一下吗?”
我迷迷糊糊爬下来,使劲地推了苑琳两下,毫无反应。终日的疲劳加上酒力让这厮睡得跟死人一样。我无奈只得将电话接起,对方焦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让苑琳听电话!”
我说:“他睡着呢,您是哪位?”
“我是他同事,你赶快的,让他接电话!”
得,又他妈一城管!我也火了,我说:“他睡得跟猪一样,我叫不醒他,你有办法你来叫好了!”
对方又说话了:“你是跟他一起那位律师吗?”
“啊,怎么了?”
“那行,我跟你说吧。”
“请讲。”
“你告诉苑琳,你们负责的那位小姑娘——就姓沈的那个——前几天他托我打听她执行枪决的时间来着。我刚刚给他问过,今天,早6点准时行刑。让他有办法赶紧想,晚俩钟头什么都来不及了。”
听得我一身冷汗。
“你先等等,”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可是上了双保险的——首先,这才只是一审判决后的第8天。而且沈凝夏应该已经申请上诉了——你说的‘刚刚’是指多久?”
“一个小时之前,算不算刚刚?”
“这绝对不可能!”我说。
对方鄙夷地哼了一声:“行刑的车都派好了,司机就是我哥们儿,你说可能不可能?得嘞,我也甭跟你废唾沫,你只要把我的话转达给苑琳就行。我的义务尽到了,至于这一枪崩不崩,咱们俩钟头之后瞧!”
对方丢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挂机了。
我告诉自己这消息绝对不可靠,可我为什么一头冷汗再无睡意?接下来的半分钟里我做了两件事——爬上去将自己的手机开机,同时狠狠把苑琳揪了起来。
刚刚开机,我正从电话簿里调叶欢格号码的时候,叶欢格的电话就进来了。我心里重重一翻——完了!那消息是真的!
叶欢格几乎是在喊叫:“苏醒!你到哪儿啦?沈凝夏……她,今早6点就要行刑了,这回是准确消息!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在吃送行饭了。”
我身体一晃,扶住了栏杆。
“怎么会这样呢?啊?怎么会这样!这才第8天啊!还有,你不是已经通知她上诉了吗?叶欢格,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人啊?你的人脉呢?你说话啊!”
叶欢格当时就哭了。
“苏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答应我好好的,负责通知沈凝夏,安排她上诉的……”
在一旁睡眼惺忪的苑琳挤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我一把将他推开:“怎么了——你的那位沈凝夏还有两个小时行刑,你他妈还张罗喜酒庆功宴呢!”
苑琳顿时酒醒,抄起手机一旁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