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滨河大道南侧,一条深圳河把深圳和香港切成两块外形不同、风味近似的蛋糕。滨河大道与华强南路交叉处,有一座面向深圳河的海景大厦,大厦上的旋转西餐咖啡屋,可以遥望半个香港。
这间旋转咖啡屋像一个大鸟巢,尽管装修得别致,尽管透过玻璃窗可以眺望香港的高楼和海域,依然安静得有些幽静,幽静得有点疲惫。
周六下午,夕阳刚西下,有一个人就开着车直奔咖啡屋而来。他是在深圳摸爬滚打了10年的年轻才俊、深圳顺风玩具连锁经营公司总经理。
他叫莫玄子。
深圳顺风公司是香港顺风集团的子公司。集团主席委派季二生挂名公司董事长,但一直不管经营和人事,只监管财务。
莫玄子把车停在海景大厦楼下。透过玻璃窗,他抬头望了望,一层灰色薄雾披在海景大厦的头上,咖啡屋窗外的霓虹灯已开始像星星在半空闪烁。整座大厦犹如在晚风中等待丈夫打鱼归来的海边少妇。
空气有点闷,莫玄子的皮肤流出了些许压抑的细汗。海风夹着腥味扑面而来。抬头遥望香港,他似乎又闻到一股钞票的味道。
想起这家经常来的咖啡屋,他就想:哪一天能死在这种咖啡屋内,也算是人生的一种超脱。莫玄子的思维跟别人不一样,他喜欢在幸福的时候想起地狱,习惯在悲伤的时候想到天堂。
上了电梯。他刚踏进咖啡屋门口,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也不知怎么的,偌大的咖啡屋里,竟然只有一个客人。也许是忙碌的打鱼人都还未归来。
咖啡屋的一切都是缥缈而暧昧的。橙黄的雾灯,古典雅致的环境,秀发随风起浪一样的音乐,以及位处海景大厦十九楼私密而雅致的旋转高空。
莫玄子知道这唯一的客人是夏小红。一个小时前,他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夏小红主动约他在这里见面。
玻璃窗旁,青翠竹下,夏小红一双滋润的细白纤手正在悠闲地翻着一本女性杂志。几丝微风缠缠绵绵地在窗边隐约飘过。
天还没黑,服务员就给夏小红点了一支红色蜡烛。
莫玄子在夏小红对面坐了下来。
夏小红抬起头,说:“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知道你最近心烦,特意约你出来解解闷。”
莫玄子微笑着说:“谢谢。”看着夏小红友善的眼神和真诚的眼神,莫玄子想,深圳虽然残酷,深圳女人虽然现实,但有了夏小红这样的知己,哪个男人都会充满斗志。
莫玄子开玩笑地说:“我有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像能发出X光,能透视我的心脏。”
夏小红呵呵两声,说:“那当然,以后在我面前应该老实点,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莫玄子开门见山地说:“说点正经的吧,如果我离开顺风,你还会继续待下去吗?”
夏小红摇了摇头:“没刻意想过,但你做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其实夏小红知道他有离开顺风的打算,才约他出来的。
莫玄子像指点迷津似的说:“我走后,如果你想继续在顺风做下去,有两种办法,要么努力干出成绩来,让集团老板看看你的能力;要么现在开始就得和李黛搞好关系,这个女人绝对心狠手辣。”
李黛是季董刚刚任命的助理,两人关系暧昧,他们在一次饭局中认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李黛的到来,季董自然有他的谋划。虽然这老头子只是集团主席的一颗棋子,但他自己也要安排自己的棋子。职场高位的竞争,就是棋子布置的博弈。棋子布置得好,权力的运用和资本的运作就畅通无阻。
莫玄子是集团主席亲自布置的另一颗棋子,不是季董布置的,季董趁主席出去度假的时候,想对大陆几家下属企业进行巧妙的换血。
夏小红说:“世事难料,别急着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时候谁先走还说不定呢。”
莫玄子说:“季董每走一步棋,我都知道他想摆什么局,他的棋有的以进为退,有的以退为进,有的是坐山观虎斗,我一清二楚。而且,主席这段时间不在香港,我估计不仅仅是度假这么简单。”
夏小红说:“难道你就甘愿这样不明不白地走?顺风可是你一手操劳起来的,这几年你付出的汗水和智慧,以及产出的业绩,难道都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老实说,我不支持你简单地走,那是懦弱的表现。再说,主席当时承诺公司上市后给你500万港币,难道就这样成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