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有一个篮球啊……”停尸房的门口传来若有若无缥缈的声音。两人急忙转头时,梁诚余半透明的身影微笑着立在墙边,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湿漉漉的篮球。他的表情就如同之前尸体上的一样那么安详,只不过,那是真正的安详。梁诚余朝两人微微弯了一个腰,转身朝门外飘去。“梁诚余——”星晨连忙拦住要追出去的林鸢茵:“让他去吧。他已经是跟我们两个世界的人了。他能去轮回是他的福分,死灵留在人界是很痛苦的。希望他来世不会再有一个夭折的命运了。”
走出殡仪馆门口,两人才发现无法回去。这里鲜少有车经过,附近又荒凉一片,几十里内没有一户人家。星晨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天亮了,你怕么?”林鸢茵摇了摇头,哀伤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消退。星晨领着林鸢茵来到一处稍微干净的石凳边,坐下道:“休息一下吧。我们回去还有很多的事要做。现在各条线都清清楚楚了,只要再破解了铜片,想必我们就能见到神秘的第九间课室了。”林鸢茵依言坐到他的身边道:“我好累,能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吗?”星晨眼波一闪,张口想要说什么,突然又停住了,片刻,道:“靠吧。”
林鸢茵伏在星晨的肩膀上,眼睛渐渐地合到只剩一条缝:“星晨,我不仅是人累了,心也累了。你一直坚信我们能找到第九间课室,可是找到了我们能打赢它吗?它杀人的能力究竟有多大?这个校园还会有人死吗?还会有人就这样被我眼睁睁地看着死吗?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人的生命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星晨道:“一件事情,如果从来都不去尝试,那么你永远无法知道你自己的胜算是几分。既然我们都已经不畏惧死亡了,那么就不要去质疑现在走的这条路。你累了,睡一下吧。”林鸢茵的嘴角边出现了一抹舒服的笑容:“星晨,我以前对你很不服气,事事都跟你斗气。可是,现在,说实在的,我有点佩服你了。尽管我树立了慈悲救人的信念,但是在接踵而来的谜题面前,我还是会害怕,会动摇,会怀疑。不像你,从来都那么坚定,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星晨道:“只是有点佩服吗?”林鸢茵开心地笑了:“现在似乎想斗气的人变成了你呢。”她突然做了一个星晨意想不到的动作,用两只手紧紧地环抱住了星晨的手臂,将头枕靠在他肩膀上,甜甜地熟睡着了。
星晨看着林鸢茵怔了半晌,伸出还没被靠的另外一只手,想去推开林鸢茵。可是那只手最终在半空中停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停下来的那只手,半晌,轻叹一口气将它放下。“我从来没有对谁心软过,除了你,林鸢茵。”星晨在心里暗暗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不明白。可是我很清楚一件事,正是因为我对你频频地心软,所以,等第九间课室的事一完,我一定会杀掉你。要成为这个天下的王者,心软这些脆弱的情感绝对不能出现在我的身上。”旁边,林鸢茵静静地安睡着,星晨可以听见那平缓而均匀的心跳。
一声轻微的响声从窗外闪过,陈娴心神一凛,忙轻手轻脚开了宿舍门,来到外墙边,见值班的人没有发觉,身形一动,已经飞过了墙头,落在外面。陈娴飞奔着来到操场外侧的一个巷道里,一个身着灰白长袍的人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陈娴赶紧拜伏下去:“师父亲自来了,弟子没能迎接,罪过。”那人回过头来,竟是一个瘦削的尼姑。她看了一眼陈娴,尖声道:“我亲自来?你以为我想亲自来?我是不得已而来的。你看你,办事办成了什么样子?!那个东西有多重要你知道吗?有了它我们门派才能发扬光大,才有可能成为法术界第一大派,可是你这几天根本毫无动作,你怎么解释?”
陈娴头上冒出了汗珠:“弟子罪该万死。但是,师父应该知道,佛家第一弟子的有力人选,落伽山的弟子吴刚英也潜入了这所学校。弟子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伺机而动。”那老尼尖笑道:“落伽山?那个老和尚也想分一杯羹吗?吴刚英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弟子而已。既然如此,就让我先了结了他,免得坏了大事。”“师父!”陈娴大惊,赶紧一把抱住那老尼的腿。老尼大怒道:“你做什么?”陈娴喘息道:“请师父三思,师父要杀吴刚英易如反掌,但是这样落伽山势必跟我们结仇。现在敌方形势未明,不宜再结仇敌。而且吴刚英在这里,也可以牵制妖狐,分散它们的注意力。待时机成熟,师父再杀不成。”老尼想了片刻,点头道:“也好,反正那东西如果出现了,我们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那你快点行事吧,我先走了。”说着,又冷笑了一声道,“我希望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真心为我们峨嵋派着想的,而不是为了开脱吴刚英那小子。”陈娴忙叩下头去:“弟子一直谨记师父教导,绝不敢动情。请师父先回去等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