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6)

不知什么时候,陈小村的一只手伸进了她单薄的裙衣,像只胸罩一样扣在了她胸上,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她的一条小腿。她非常紧张,好像陈小村的手没按在她胸上,而是按在了心上,这心就像条被捉住的鱼一样,紧张得似乎马上要蹿出胸膛。她想伸出手把他的手从胸上拿掉,但手像是从自己身上脱开似的,使唤不动。而她的身体就更奇怪了,虽然非常紧张,恨不得一下子逃走,但事实上却变得像摊水似的,更加散软地趴在他身上,而且这摊水似乎还在不断缩小,缩小得只剩下一滴,欢乐地躲在他掌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她觉得这滴“水”跑到陈小村的另一只手上去了,这手刚才还在她小腿上,但现在已勇敢地深入到她裙子里,在她大腿上摸索着,并且还在不断地往上摸索。别……阿村,别……她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声音好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而是从她嗦嗦的大腿上发出的。可不论是阿村还是阿村的手都没理她,那只手在继续往上延伸。后来,那只手像闪电一样抽打了她下,她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没了,那只手没了,她自己也没了,只有一连串含含糊糊的声音,阿村,不行……这不行……但无论是阿村还是阿村的手仍然没理她,甚至阿村把按在她胸上的手也抽出来,掀起了她裙子。这时,她预感到阿村可能要对她做什么,她害怕得不行,直想逃走,躲开。可结果却是更加紧密地缩在了阿村身体里,好像这才是最安全、她最愿意躲的地方。后来,她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模糊得只剩下声音,没有任何言辞,就像他们身下稻草发出的声音……

这个晚上对华玲来说是不简单的,它像一道玻璃做的屏障(别人看不见),把她的过去和现在隔开了,隔成了“这一边”和“那一边”。说真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又似乎这么容易就被陈小村拽到了“这一边”——这是条多么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是道多么重要的防线——惟一的防线——决了绝不可弥补的防线!她总以为自己会十分地珍惜它,保护它,不到时间决不会让任何人攻克。然而这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晚上(既不特别美,也不特别晚),陈小村甚至没说什么,只是借助了一地搔人的稻草的迷惑,和两只勇敢又勤奋的手的温柔抚摸(绝没有强暴),就轻易将它攻克了。她思想中老早就决心的坚强抵抗,在这关键时刻似乎全被沉沉的黑夜和撩人的稻草迷乱,变成了一连串溃败的呻吟声。

事后,她对自己,包括陈小村的这种表现都感到十分恐惧和悔恨,那个晚上的后来,她几乎都在哭,不停地哭,滑落的泪水把稻草打得扑扑直响。

玲玲,你别、别这样,别哭,别、别哭,不要哭……

玲玲,你为什么哭,你害怕了?不要怕,玲玲,你听我说,这不是什么,这是爱,是巨大的爱,是我无法没有的爱,是我要你一切的爱,也是我给你一切的爱,难道你不希望我爱你……

玲玲啊,你不知道,没有爱就不会有这一切,我和你不会有这一切,别人也不会有这一切,这一切都因为是爱,别人是这样,我们也是这样。也许你觉得它来得太快了,是不?它来得越快越说明我们的爱是了不起的,与众不同的,令人羡慕的。世上没有太快或太好的事,只有太慢或太差的。我们只用了别人一半甚至更少时间就登上了爱的珠穆朗玛峰,这是我们的了不起,是我们的幸福……

读书导航